“快,快去把詩詞都撿回來!”
張鶴齡失聲驚呼。
府內的下人們連忙行動起來,手忙腳亂開始收拾漫天飛舞的紙張。
附近的官員們也沒有干看著,隨手撿起就近的。
謝遷有些尷尬,拍了拍腦門:
“是老朽的錯,老朽著實是糊涂了,我也來幫忙。”
張鶴齡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卻根本不敢發作,顧不得孫崇水這個詩會魁首,三步并作兩步沖下云臺。
孫崇水怔了怔,旋即明悟了什么,同樣臉色一變,跟上張鶴齡的步伐。
整個詩會現場一時間,變得亂糟糟的。
剛從陳夜哪里碰了一鼻子會的老趙等人,就坐在下風口的位置,不少寫滿詩詞的紙張鋪天蓋地向他們飛來。
老趙起身,隨手抄起一張飄到自己眼前的詩詞,本沒有在意,準備隨手放下。
可他的余光無意間,劃過紙張的邊緣。
“嗯?”
老趙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隨即驚呼脫口而出:
“孫崇水?這怎么還有一份孫崇水的詩?”
老趙抬頭看向謝遷,發現后者一手拿著大堆的詩詞,另一首則單獨抓著一張。
什么情況?
老趙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的驚呼引起不少人的注意,齊刷刷看過來。
謝遷也包括在內,愕然看著老趙,又重新低頭看想自己手里的詩詞。
署名,孫崇水。
沒錯啊。
他就算再上了歲數,老眼昏花,那白紙黑字三個大字也不可能看錯才是。
“趙大人,你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謝遷快步走過去,拿過老趙手里的詩詞皺眉看去。
隨后他的眉頭幾乎凝成一個死結。
老趙的視線,則慢慢越過謝遷,看向站在謝遷后方,正一副要吃了自己表情的張鶴齡。
哦吼,完蛋!
老趙心中一聲哀嚎。
“造孽啊!”
此刻的他恨不得穿越時空,給半分鐘前的自己一巴掌。
在官場里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怎么就這點定力都沒有?
謝遷仔細對比兩份孫崇水詩詞,豁然轉身,看向張鶴齡:
“張大人,此事你能否給老朽一個解釋?”
張鶴齡表情難看的仿佛剛吃了一坨夜香,不敢直視謝遷的雙眼,艱難道:
“此事我也不清楚,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說著,張鶴齡扭頭看向孫崇水。
此刻的孫崇水臉色一片蒼白,早已六神無主。
被張鶴齡的視線盯住,孫崇水脖子顯得有些僵硬,不住搖頭:
“學生……學生不知道,學生什么也沒做。”
四周的評委官員們意識到事情不對,紛紛湊過來,探頭看向謝遷手中。
隨即他們紛紛發出驚呼。
“竟然真的是兩個孫崇水,難道參加詩會的孫崇水,有兩個?”
“開什么玩笑,若是真有兩個孫崇水,另一個早就出聲詢問了。”
“那也就是說,這個孫崇水身上有貓膩,他買通了下人,給自己偽造了一份新的詩詞?”
這個猜測很快就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
臺下那些學子們,一個個伸長脖子,想要看清謝遷手中的詩詞。
可惜距離太遠,什么也看不清,他們也自知身份不夠,不敢像評為官員們一樣,主動湊過去。
但這并不能阻擋他們八卦的熱情。
“驚天大新聞啊,這孫崇水竟然敢在云天詩會上作弊,他徹底完蛋了。”
“哼,我就知曉這個孫崇水實力不行,原本還驚訝今日他突然做出如此好詩,原來是考作弊,我真是羞于與他同臺。”
“這一次孫崇水事發,日后將再無進入仕途的可能,甚至能否抱住自己大明學子的身份都難說,日后只能在工或商兩個之間謀生路。”
這些人再看向孫崇水的眼神,已然沒了羨慕,只剩下嘲諷和鄙夷。
注意到這些學子的眼神,孫崇水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大人,學生冤枉啊,學生什么都不知道,學生對圣人發誓,真的沒有想過作弊一事……”
“住口!”
孫崇水還未說完,就被張鶴齡一聲怒喝打斷。
張鶴齡等著孫崇水,厲聲喝罵道:
“我真是沒有想到,自己府上的下人竟然會被你收買,做出這等齷齪之事,你也配自稱學生,也配當大明學子!
我張鶴齡最看不得你這種人,今日我就要做主,革去你的身份和功名,讓你好好認識自己的錯誤。”
孫崇水神色連變數次,下意識就想開口求饒。
但隨即他就注意到,張鶴齡眼底幾乎洶涌而出的威脅之意。
孫崇水到嘴邊的話,登時梗在喉嚨。
“學生……我認錯。”
孫崇水聲音幾乎帶上了哭腔。
他知曉,自己今日因為那一念之差,生出貪婪,葬送了自己原本大好的未來。
可他不敢爭辯。
因為他錯誤的選擇已成定局,更因為他清楚,在張鶴齡面前,他敢爭辯就等著人間蒸發吧。
乖乖認下這個罪名,反而能求得一線生機。
張鶴齡心下松了口氣,不敢看謝遷那冰冷的眼神,對四周評委官員和一眾學子拱手道:
“這件事也是我張鶴齡管教不嚴,讓府上的下人被賄賂,做出這等可恥之事。
今日事畢,我定會徹查一切,給諸位一個滿意的答復。”
評為官員們紛紛露出笑意,連忙反過來安慰張鶴齡。
“壽寧侯不必自責,你府上下人足有百余,難免會出現一些心懷不軌的小人,都是情有可原的。”
“此事罪魁禍首已經認罪,剩下就是該罰的罰,與壽寧侯沒有任何干系。”
“壽寧侯遇事沉著,我剛剛還在驚慌時,事情就已經被擺平,當真是我輩楷模,值得我等好好學習。”
一片恭維聲中,老趙的身影瑟縮,悄悄往謝遷身后躲了躲。
真實情況,他心知肚明,更知曉其他官員也心知肚明。
只是沒有人愿意說破。
誰敢因為這種不涉及自身利益的事情,得罪壽寧侯?
老趙心中有些悲涼,反正他是已經得罪了。
“此事,真是如此嗎?”
張鶴齡提到嗓子眼的心剛落回肚子里,一聲違和的質疑聲突兀響起。
在一片恭維聲中,這聲質疑顯得無比刺耳。
所有人動作齊刷刷扭頭,看向那名緩緩走近的俊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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