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太旺，哪怕在山腳下，程達還是感覺到了熱浪。
他是安遠縣守備軍的千夫長，半個時辰之前，接到剿匪的任務，帶人趕了過來。
他是土生土長的安遠縣人，這里有沒有土匪，他心里清楚得很。
最近發生的事，更是一件不落的聽說過。
但這些都不是他有資格過問的。
派出去的傳令兵小跑著回來。
“姓佟的想干什么？這是安遠縣，他一個臨遠縣守備軍將軍，擅自帶兵越境，這是犯了軍法！”
按著級別，程達應該稱呼一聲佟將軍，一開始他也的確客客氣氣。
佟將軍在他們之后趕來，他讓人截住，提醒對方沒有權利私自進入安遠縣。
對方還真就停下了，當時的位置，算是山的另外一邊，靠近臨遠縣一部分。
沒有一個準確的劃分，程達身份低了一層，不好多說什么。
但佟將軍的人一直不動，不離開，就堵在他的人馬后面。
程達中途想撤退，都出不去。
而就在剛才，火光燃起來之后，他們突然向前推進，徹底進入了安遠縣的管轄范圍之內。
傳令兵擦了把冷汗，無奈的說道：“佟將軍說，他是奉命剿匪！”
和安遠縣守備軍調動的理由一致。
所有人都知道，這里沒有土匪，但，偏偏不能說。
程達梗著一口血，暴怒：“奉命？他奉誰的命？安遠守備軍可以自己解決，沒有想郡縣求助過！”
言下之意，臨遠縣自己的命令，不好使。
這話，傳令兵當然會說：“佟將軍說，是奉太子殿下的命！”
大明一朝，除了皇帝，太子最大。
程達臉色鐵青：“他可有太子手書？”
他篤定是沒有的，一旦留下手書，就說明太子殿下，早知道匪徒之事。
但是秘而不告知安遠縣，這里頭，可以做文章的就多了。
程達已經做出了決定，只要佟將軍無話可說，他就立刻，親自去把人趕走。
傳令兵腦門上的冷汗，又冒了出來。
“佟將軍說，太子殿下就在山上剿匪，您要是有什么想問的，自己上山，親自求見太子殿下吧！”
周圍鴉雀無聲。
程達還從來沒有這么為難過。
他退不回去，佟將軍堵死了他離開的可能，而且經過這么一鬧。
安遠縣守備軍奉命剿匪的事，已經傳揚開了，他必須得有所行動。
但是上去？
干什么？
他們的命令是，遇到的所有人，格殺勿論，佟將軍口口聲聲言明。
太子殿下正帶著人，在山上剿匪，他們滯后，已經是失職之罪。
火焰還沒有任何熄滅的意思，程達再次詢問了一遍，確定佟將軍帶來的人不多。
眼中陰狠劃過。
大喊著：“土匪兇殘，竟然放火燒山，安遠守備軍的將士們，跟我沖。
所有人，格殺勿論。若遇抵抗，一輪按土匪同黨論處！”
他留下了一撥人，擋住佟將軍。
還下了死命令：“臨行前大將軍交代，有人和土匪秘密通氣，此人未必是安遠縣的人。
本將剿匪期間，臨遠縣守備軍，但有易動，直接剿殺！”
這人也是大將軍的心腹，明面上只是個百夫長，此次計劃，也是輔助他的。
但程達心里可明白的很，真到了他抉擇不定的時候，這個人就是殺了他，取而代之的選擇。
百夫長重重點頭。
程達拔出長劍，帶人沖殺上去。
佟將軍的手，也終于動了。
只是擺了擺。
周圍各處，就都紛紛鉆出來很多的，穿著臨遠縣守備軍軍裝的士兵。
遠處，還有踏踏踏的馬蹄聲。
只是聽著聲音就知道，人數遠遠超過，現在這里站著的人的總和。
兩支軍隊的視線膠著：“安遠守備軍聽著，本將軍奉太子之命剿匪，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爾等都是大明的將士，本應殊死拼殺，博一個封妻蔭子。
之前種種，與爾等并不相干，太子殿下仁德，今日只要放下武器，原地不動者，既往不咎。
日后編入臨遠縣守備軍，一應待遇，同正規軍。”
恩施完了，自然就到了威，佟將軍騎在馬上，長槍掃過一眾人：“若是冥頑不靈，殺！無！赦！”
“不要聽他胡言亂語，太子殿下什么時候出現在這兒了？”
百夫長見人猶豫，直接揮劍砍了一個腦袋，大喊：“我等奉命行事，何須擔憂，就算是太子殿下來了，也不能如何！”
他說的很大喊，但誰都不是傻子。
安遠縣守備軍，大多都是本縣人，他們之前不認識朱壽。
但他們也都知道陳夜。
陳大人出現了，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人，真的不是太子殿下嗎？
沒人敢動。
佟將軍的馬已經動了，長槍橫掃，率先沖了過來：“臨遠守備軍，所有人，跟隨我，和太子匯合，誅殺土匪！”
長槍掃了個空，擋住前面的安遠縣人，全都第一時間閃開。
不管百夫長怎么喊，都不往中間去。
還刻意躲開了拒絕。
他們剛才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遲疑了一瞬，就有人被百夫長砍了腦袋。
他們全都閃開了，注定活不成了。
眼珠子轉了轉。
有人就扔開了武器，直接跪在道邊，在佟將軍大軍經過的時候。
高聲大喊：“小人毫不知情，求太子殿下寬恕！”
眾人一聽，心頭也是跟著一顫，還沒反應過來呢，身邊就又跪下了好幾個。
“起來，都給我站起來，否則軍法從事！”百夫長大叫著，打馬就要再斬殺幾個。
佟將軍的人已經山上，他攔不住，但這些人，不能亂。
他得趕緊帶著他們，從后面掩殺過去。
“百夫長！”是心腹小廝的聲音，很急切。
他心頭一跳，覺得不好，就想回頭看看怎么了。
但視線有點不對。
一道白光閃過，百夫長的腦袋，就被從身后切了下來。
守備軍的一人端坐在馬上。
“百夫長定然是跟土匪有所勾結，幸被我等發現，太子殿下恐怕有危險，兄弟們，跟我前去救駕！”
他們都已經出現在這兒了，求個免罪有什么用，他要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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