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回到民國當名媛 > 第67章 節外生枝
  法租界那一邊,孔熙偷偷來顧家洋樓找顧舒窈。她上身穿了一身白色襖子,底下搭了一條西式百褶裙,看上去清純明媚。

  不過孔熙不進門,反而帶著顧舒窈往外走,和她在一個離衛戎有些距離的地方說話。

  顧舒窈有些意外,她對孔熙有些好奇,自從那次見到任子延送她回來后,孔熙似乎并不抵觸任子延,顧舒窈也不知道她和任子延現在到了什么地步。

  孔熙見她不說話,先開的口:“我看到報紙上的新聞了,他也看到了,想讓我過來看一下你還好嗎?”

  孔熙說著看向顧舒窈,她雖然微微笑著,臉上卻滿是倦色。也是,攤上這樣的事,誰能好過?

  孔熙雖然沒有提那個人的名字,顧舒窈甚至遲疑了一下她說的那個“他”是任子延還是何宗文。

  聽到孔熙提何宗文,顧舒窈多了幾分親切的感覺,道:“我還好,謝謝你們!”她雖然遇上了棘手的問題,但不想再連累何宗文。同時,顧舒窈也不清楚孔熙是否值得信賴。

  孔熙從她的疏離的態度里讀出了什么,直言不諱道:“你誤會了,我和任子延的關系和你想像的應該不一樣。”說完孔熙自己也笑了,自嘲一般的笑意,顧舒窈曾對她說過差不多的話,現在卻輪到她來講。

  她當初不相信顧舒窈,現在自然也不能強求顧舒窈能信她。這樣想起來,她似乎之前確實對顧舒窈太苛責了。

  上回何宗文還來找過孔熙,問她是否跟顧舒窈說了什么,何宗文說顧小姐對他客氣得就像陌生人。孔熙害怕何宗文生氣,只好避重就輕。

  不過孔熙對顧舒窈的態度有了新的改觀,聽何宗文的語氣,顧小姐似乎并沒有想過要利用他。

  顧舒窈聽孔熙這樣說起任子延,稍有些驚訝。她抬起頭,正好看到孔熙稍顯勉強的笑容,孔熙的這句話卻讓顧舒窈不由聯想起自身的經歷,她難道有什么隱情?

  不過顧舒窈不喜歡去干涉別人的感情生活,也不喜歡刨根究底窺探別人的隱私,但考慮到孔熙和任子延身份的差別,她還是說:“孔熙,我還是那句話,他們那些軍官的生活遠比你們這些學生要復雜,小心傷了你自己。”

  “任子延他人其實還不錯,有一天晚上下課走夜路,遇到了酒鬼,多虧了他在。”說著孔熙反問顧舒窈,“那你真的準備嫁給殷鶴成么?我聽任子延說起一些事,他說殷鶴成并不是一個長情的人,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這些。他之前好像還有一個什么秘書……”

  “我不準備,這些我都知道。孔熙,謝謝你的好意。”

  “如果你今后需要幫助,隨時歡迎你去眾益書社,有人在等你。”孔熙猶豫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小聲跟顧舒窈說:“我跟任子延在一塊的時候,隱約聽到一些風聲,殷鶴成和日本人走得很近,日本人一直惦記著燕西的礦產,盛軍好像想和日本人合作。這些,你知道內情嗎?”

  顧舒窈想起那次殷鶴成帶她去同學會,那位日本首相的公子,也幾次提到了燕西。聽到孔熙的話,心里不禁一驚。

  可她并不知道事情全貌,貿然開口也不過捕風捉影,便說:“我也不清楚,我下次留意一下。”然后取出她提前寫好有關蘇氏逼良為娼的材料,交給孔熙,“對了,麻煩你轉交給今天那家報社,我想將這則新聞刊上去,出多少錢都可以。”

  孔熙一聽是新聞,做了個要拆信封的手勢,見顧舒窈沒攔著她,拆開后大概掃了一眼里面的內容,道:“你還不知道么,這家報社就在眾益隔壁,今天盛軍的人已經將它查封了。”

  查封了?還是盛軍的人?顧舒窈連忙問了一聲,“誰派人去的?”

  孔熙說的果然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她沒想到殷鶴成的動作會這么快,難道他回來了?殷鶴成去乾都之前,還特意跟她交代要她在帥府等他,又直接封了那家報社,顧舒窈不知道他見到她之后是怎樣的反應?

  孔熙見顧舒窈有些擔憂,說:“放心,雖然那家報社封了,還是有辦法的。這種人,就應該揭露出來,我倒是還可以幫你加幾筆。”

  顧舒窈像孔熙道了謝,又跟她告了別。

  顧舒窈走回洋樓已經九點半了,心里卻突然升起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今天五姨太那邊她回的果決,老太太一直因為這件事對她心存芥蒂,雖然殷鶴成有意無意幫過他幾次,可他向來對老夫人依順,她不敢保證他這一回會是怎樣的態度。

  可靜下心來想想,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他看上去孝順,卻為他父親請來庸醫,而且看起來他似乎還是心知肚明的。他在林北英勇剿匪,卻又和日本人糾纏不清,燕西這個地名,顧舒窈并不陌生。

  可一想到林北,腦子里又閃現出他替她擋槍的畫面來,或許這是她欠他的。

  顧舒窈搖了搖頭,他們的婚事將近,前陣子五姨太都在為她選喜服和婚紗了,她和他之間早晚要有一個了斷。

  顧舒窈有些恍惚,她沒注意孔熙和她分開后,并沒有往她住的洋樓走,而是往對面的街道走去。街道對面的洋樓背后,站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一直在注視著她們。

  孔熙走后沒多久,殷鶴成便來了。

  殷鶴成來的時候,顧舒窈正在客廳詢問顧勤山張家兄弟的傷勢,卻聽到門口的衛戎齊刷刷敬了一個禮,“少帥。”

  顧勤山沒想到這個時候殷鶴成會來,連忙趕去門口,笑著將殷鶴成迎進來。顧舒窈也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回了盛州,大晚上還到洋樓這邊來。

  顧舒窈料得到他半夜前來不是什么好事,坐在沙發上往門口望去。果然殷鶴成進來時臉色并不好看,一絲笑意也沒有,眉眼間盡是凜然之色。

  殷鶴成一眼便看見了沙發上的她,徑直朝她走去,然后在她身邊站定。

  白熾燈在他的身后,他身量高,光線都被他擋住,將她鎖在一片陰影中。他不說話,只低著頭看她,無形中給她一種說不出來的壓迫。

  羅氏讓傭人端了茶點過來,就算再愚笨,她也瞧出了這兩個人的不對勁。

  羅氏一想著顧舒窈今天推辭殷老夫人好意,心里就覺得不妥當。其實羅氏和顧勤山并不想讓顧舒窈摻和陳夫人的事,可整個顧家都是她做主,他們不愿意又有什么辦法呢?只是轉念想想,萬一顧舒窈得罪了殷老夫人,他們顧家和帥府的婚事黃了怎么辦?那他們在這盛州城還有活路?

  羅氏輕輕推了一下顧勤山的手,顧勤山立刻反應過來,將傭人手里的茶端過來,笑著對殷鶴成道:“少帥,這是您喜歡的日鑄雪芽,我才讓人從南江那邊弄過來的,您品品。”

  殷鶴成只用余光掃了一眼,臉仍繃著,似乎是要等顧舒窈先開口。

  顧舒窈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說:“我今天不回帥府,我的兩個表哥都被打傷了,我不能不管。”

  他并沒有理會她回不回帥府的決定,只接著問:“還有要說的么?”他文的冷淡,話里聽不出什么情緒。

  她沒有猶豫,點頭道:“有!”

  她只說了一個字,卻回的果決,像是已經考慮了很久后的決定。

  顧舒窈正準備開口,殷鶴成看了眼一旁顧勤山和羅氏,伸手去碰她的胳膊:“上樓說。”

  顧舒窈沒拒絕,跟著他回了自己的房間,確實,雖然顧勤山答應不干涉她的婚事,可她真要說起解除婚約這樣的話來,不知道顧勤山他們會怎么阻擾。顧舒讓自己保持平靜,想著能否和殷鶴成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既能解除婚約,又不傷害到別人。

  羅氏和顧勤山看著他們兩上樓,羅氏瞥了眼顧勤山,沉著臉搖了搖頭。顧勤山也察覺到不妙,嘆了口氣。羅氏想了想,連忙拉著顧勤山往餐廳那邊走,客廳外還站著殷鶴成的侍從官,有些話她并不適合說。

  走到餐廳邊上,羅氏便伏在顧勤山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話,顧勤山聽到后十分震驚:“真要這樣做?”

  羅氏皺著眉頭,不耐煩道:“不然還能怎么辦?眼睜睜看著你們和殷家的婚事吹了么?看著你妹子的態度,哪像個要去人家家里做媳婦的樣子?少帥已經生氣了,你以為他們上去能談的好?”

  顧勤山想了想,覺得羅氏的話有道理,一咬牙答應了。

  陳夫人一直在廚房為他那兩個侄子燉湯,沒注意聽外面的動靜。羅氏中途進來親自泡了兩盞茶,顧家雖然沒落了,可羅氏派頭足,一般從不自己動手。

  陳夫人隨口問了句:“都這個時候了,誰來了?”

  羅氏笑了笑,“少帥來了。”說著就端著茶走了出去。

  陳夫人一聽到殷鶴成來了,也跟著羅氏往外走,卻看見顧勤山正在往羅氏端著的茶盞里加東西。

  陳夫人察覺到不對勁,卻也不敢聲張,只小聲道:“你們往茶里放的什么?”

  羅氏不管她,已經端著茶上樓了,餐廳里只剩下顧勤山與陳夫人。顧勤山一直覺得是陳夫人害得自己妹子和少帥有了間隙,因此不太耐煩,只道:“夫妻之間吵架都是床頭吵床位和,姨媽這個道理應該是懂的。”

  陳夫人立刻明白了,眉頭皺得極緊,有些話她實在難以啟齒,但還是說了,“你們瘋了么?難道忘了當初少帥知道那件事生了多大的氣?怎么還去讓他不痛快?”

  顧勤山不以為意,反而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少帥那沒放多少,我都倒在舒窈茶里了,比往常多放了兩倍的量。”

  顧勤山望著天花板咬了咬牙,他其實也在賭。

  他殷鶴成再厲害,也是個男人,到時候溫柔鄉里一倒,該計較的不該計較都拋到腦后去了。

  樓上顧舒窈房間里,殷鶴成一進她臥室,便直接坐到沙發上開始抽煙,自從他受傷之后一直都沒碰過香煙,她原本想阻擾,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顧舒窈在他身邊坐下,平靜道:“雖然殷老夫人一直不愿意,但是我姨媽的和陳師長的婚是離定了,他們之間是沒有可能了。”顧舒窈沒有再和他商量,也沒再試探,語氣聽著只像在通知他有這么回事。

  殷鶴成抽了一口煙,靜靜看著她,見他不置可否,顧舒窈又說:“那張報紙你也看到了,我們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蘇氏喊人打傷了我的表哥,是她有錯在先,隨便誰作梗,我不準備放過他。”

  他吐了一口煙,語氣似乎比之前要緩和:“還有么?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

  “我聽人說,你和我結婚不過是因為殷伯父用副司令的位子要挾你。”

  顧舒窈才說完,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誰跟你說的?”

  他的語氣不怎么好,而這個時候門突然輕輕響了一下,他偏過頭去,問了聲,“誰?”

  羅氏一直在外頭偷聽,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連忙笑著將茶端進去,給他們放在茶幾上,只道:“少帥這么大冷天過來,先喝杯熱茶暖一暖。”說完就退了出去,她闔上門的時候,看見殷鶴成皺著眉掃了她一眼,不過這不要緊,她更在意的是顧舒窈,而她親眼看著她那個小姑端著茶盞喝了兩口。

  剛才正好說到關鍵的地方,卻被人突然打斷,顧舒窈喝了口茶掩飾自己的情緒,想了想,直接回答他:“戴小姐跟我說的。”

  殷鶴成聽完皺了皺眉,顧舒窈不去管他,接著道:“殷鶴成,謝謝你上回為我擋槍,我發自內心地感激你,也謝謝你這么久的照顧,但是我們并不合適。”顧舒窈明明覺得自己十分冷靜,可呼吸開始急促,身上莫名其妙地發著熱,腦袋也開始有些發暈。

  屋子開著暖氣,她熱極了,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心里也覺得躁動不安,索性站起身將大衣脫下。

  殷鶴成是何等敏銳的人,她一開口,只拋出一個話鋒他便猜到她想說的話,只是他沒想到她會這么跟他說,提他給她擋槍的事。他不知為何,她這樣跟他說話,她并不覺得有多生氣。只是當他將煙掐滅,抬頭打量她時,卻發現她已經站了起來。她身上只穿了一條單薄的深紫色錦緞旗袍,望著他的眼神有些迷離,而她的脖子和耳后也是一片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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