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回到民國當名媛 > 第66章 矛盾重重
  顧舒窈去找陳夫人的時候,陳夫人正在廚房里給張家兩兄弟煲湯。顧舒窈昨天回來跟她大概交代了情況,陳夫人看著侄兒子因為自己的事挨了打,十分過意不去,親自做了些東西,準備過會去醫院探望。

  阿秀也在廚房幫忙,見顧舒窈來了,喊了一句,“顧小姐。”

  陳夫人回過頭來,將湯盅的盅蓋闔上,朝著顧舒窈勉強笑了笑。她雖笑著,卻是一臉的疲憊,看上去昨晚沒有睡好。

  顧舒窈有些不忍心,卻也沒和陳夫人繞彎子,將事情原原本本都說了一遍,又道:“姨媽,離婚這件事您從頭到尾都沒錯,那些荒唐事都是陳師長和那個姨太太做出來的。不過,如果您實在覺得為難,我現在就去報社,我還認得幾個人,或許還有補救的辦法。”

  陳夫人從顧舒窈手上接過報紙,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

  顧舒窈看到陳夫人不說話,心里大概明白了,她跟陳夫人道:“姨媽,別擔心,我這就去那家報社。”說完便準備走。

  哪知陳夫人突然叫住她,“舒窈,你等一下。”

  顧舒窈回過頭,陳夫人極其鎮定地開口:“這件事已經到這份上了,我知道好聚好散怕是不可能了,我其實已經看開了,就算鬧大對我來說也沒什么。只是,你下個月就要和少帥成婚了,姨媽不愿意你總是參與進來。”說著,她突然抬眸,握住顧舒窈得手,囑咐她:“舒窈,你現在就回帥府。”

  既然陳夫人是這樣想的,顧舒窈覺得好辦多了,她笑著看向陳夫人:“姨媽,他們不只是您的侄子,也是我的表哥,平白無故被人打了,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將來如果我遇到這樣的事情,您也會來幫我的,是嗎?”

  陳夫人一時沉默了,她這個外甥女之前的日子并不好過,大著肚子連個名分都得不到,最后還被逼著去跳江,她難道不生氣么?她當然生氣,只是不敢表露出來。而她眼前這個外甥女經歷了這些之后,已然變得比她更勇敢、更果決。

  或許,這并不是一件壞事。

  陳夫人嘆了口氣,便也由著她。

  顧舒窈決定再去報社一趟,既然這件事已經起來了,陳夫人也不計較,不如趁熱打鐵將蘇氏以前開過窯子,逼著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接客的事一并揭露出來,蘇氏從前做了這么多惡,也該讓她付出代價。

  顧舒窈也正想弄清楚報紙上那篇文章出自誰的手,等陳夫人煲好湯,顧舒窈便吩咐司機送她們出門。哪知她們剛下樓,便遇上了不速之客。

  一輛汽車就在她們跟前停下,陳曜東一身戎裝從車上走了下來,他雖然也穿著盛軍軍官的大衣,可體態十分臃腫,還有一塊衣領沒翻好,瞧著邋遢得很。

  原來看上去差不多的戎裝,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區別竟有這么大。

  陳曜東自然也看見了顧舒窈和陳夫人,帶著侍從直接朝她們走來,顧舒窈原本挽著陳夫人的左臂,陳夫人一看到陳曜東過來,右手不自覺地去握顧舒窈的手。

  陳夫人原本一直在等陳曜東過來,畢竟十幾年的夫妻,她不相信他會這么無情,何況她還用離婚的官司逼他。

  可他偏偏到這個時候才過來,又是這樣的態度,她的心也真涼了。

  陳夫人離婚和蘇氏喊地痞打人一事在盛州鬧得沸沸揚揚,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使他陳曜東親自出面,警察廳那位周廳長也不敢貿然保釋。

  陳曜東雖然在警察廳碰了壁,見了陳夫人卻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陳曜東頭微微揚著,半瞇著眼打量陳夫人,“我倒是要看看你在這里和哪個野男人鬼混,老子不來找你,連家都不知道回了!”

  陳曜東身后還跟著侍從,陳夫人哪里受得了這種當眾羞辱,一聽到他這樣說,立刻急了,“陳曜東,你少在這造謠!”

  “呵,造謠?你現在成天在顧家的藥房里拋頭露面,把老子的臉丟盡了!”

  確實鮮少有夫人太太在外工作的,陳夫人有些心虛。

  顧舒窈不以為然,重復了一遍陳師長口中的“拋頭露面?”,然后道:“在藥房管賬是正當職業,男人做你們說是養家糊口,女人做也是正正當當。不過您一定要說拋頭露面、不成體統,您不如回家問問您那位西樓太太吧。”

  陳曜東如今最討厭別人跟他提“西樓太太”這四個字,氣的嘴角發抖,當初不過是吳靜怡壞了孕,他才風急火燎地帶回家做姨太太。那女人確實有手段,又有身孕,哄得他心花怒放,他一高興便要什么給什么。

  可現在回過頭來靜下心想想,他堂堂一個師長,隨便納幾個姨太太也就罷了,哪有娶妓女做妻子的?別人議論起來,他自己臉上也覺得無光。而這檔子事正好又被眼前這兩個人抓住把柄,還要告他重婚,要讓他坐五年牢?

  陳曜東一想到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最討厭女人在她面前得理不饒人,而這位顧小姐屢屢冒犯他,她雖然說不上尖酸刻薄,可總是能踩在他痛處上,又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更襯得他不堪。

  他早就受不了這位顧小姐了,如果她不是殷鶴成的女人,他一定一槍崩了她的腦袋,來挽回他身為一個軍官的顏面。

  顧舒窈看見陳曜東生氣,也不去激怒她,她明白他肯定是為了蘇氏來的。顧舒窈想讓蘇氏受她應得的懲罰,不愿在這件事上與陳曜東糾纏,于是挽著陳夫人的手,從陳曜東身邊走過,“陳師長,您那位姨太太的娘親喊了一波人將我的表哥打傷了,現在就住在醫院里,我和我姨媽準備過去探望,如果您不信,您也可以跟我們去醫院看看。”

  然而陳曜東是有備而來的,手稍一偏頭,他身后幾個侍從便攔住她們的去路,“夫人,顧小姐,失禮了。”

  “陳曜東,您這是什么意思?”陳夫人終于被陳曜東惹怒了。

  而這個時候,洋樓門前守著的衛戎也走了過來,先前顧舒窈與陳師長說的話,他們都充耳不聞,不過到這份上卻也按奈不住,雖然什么都沒說,還對他陳曜東敬了一個禮。陳曜東自然明白他們的意圖,也知道他們是誰的人。

  陳曜東皺了皺眉,不好接著發作,他其實也煩,一回陳公館,他那個姨太太便尋死覓活地要他把她娘弄回來,明明是她們自己先動的手,如果不是看在他那兩個兒子的份上,他壓根就不愿意出這個面。

  只是他沒想到,這顧小姐比他想象的要狠得多,他原以為蘇氏大不了被拘上個幾個月,哪知她們還翻蘇氏之前的事來,那還是他之前和吳靜怡剛認識那會,費了些工夫才幫著擺平的,這舊賬要是被挑到明面上來,蘇氏最少得被關上個三五年,有她的牢飯吃。

  吳靜怡若是跟他鬧上這三五年,陳公館不得雞飛狗跳,他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今天的報紙他一大早就看了,他看到的時候氣壞了,可他聽說這家報紙聽說背后的東家還是乾都的誰,平日里總刊登些高官政要的高官新聞,也沒人去管它。

  不過慶幸的是,報紙上還沒有揭露出蘇氏之前的那些案子來,還有還旋的余地。

  陳曜東想了想,終于放緩了姿態,斜著眼瞥了一眼對陳夫人道:“再怎么說,十幾年的夫妻,有必要和老子鬧成這樣么?好聚好散,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談條件么?”

  “你想和我談什么條件?”陳夫人直接應了聲,往洋樓里走。陳曜東自然知道她話里的余地,雖然沒誰邀請他,也還是悻悻地跟了進去。

  陳曜東開得條件很簡單,先前他說的不許陳夫人再嫁的要求通通不作數,每月還另外給陳夫人五百生活費,不過需要她撤訴以及不再追究蘇氏的事情。

  如果這樣私下里協議離婚,撤訴是必然的,可不追究蘇氏是什么道理,張家兄弟就白白挨打了么?她吳靜怡的娘是人,她張素珍的侄兒子就不用當人看了。

  陳夫人毫不猶豫,“陳曜東,你想都不要想。”

  陳曜東瞧著陳夫人的態度,無計可施,五姨太卻不知什么時候到了顧舒窈身后,“哎呀,真是巧,你們都在!老夫人才讓人做了桌好菜,讓我喊你們過去呢!”

  陳曜東立即會意,應聲道:“老夫人的好意怎么敢推辭。”說著又低頭瞧了眼陳夫人,“走吧!人家五姨太都親自來了,過了年之后,你怕是還沒去過帥府給老夫人拜年吧。”他用的是他從前在陳公館使喚陳夫人的語氣,又用老夫人的名義去壓她。

  陳夫人被他使喚了十幾年,而這一次終于沒有再順從他,依舊冷著臉不理會。

  顧舒窈知道五姨太來的用意,想必是老夫聽到了風聲,特意讓五姨太過來把人都叫過去。只是陳夫人一旦去了帥府,老夫人仗著輩分高,自然是要替他們做主的。老夫人其實一直不想讓他們鬧離婚,而陳夫人一向尊敬殷老夫人,在她面前很難像現在在陳曜東面前一樣果決。到時候兩邊一施壓,不知道最后是個怎樣的結果。

  五姨太見陳夫人不說話,沒辦法,又去向顧舒窈使眼色,“舒窈,你還不快勸勸。”

  顧舒窈看了五姨太一眼,客氣地招待她去洋樓坐,又親自端過傭遞過來的茶點,說的卻是:“我和姨媽還要去照顧我的那兩位表哥,今天怕是不方便過去了。等事情處理妥當了,我再陪姨媽回帥府探望老夫人。”

  五姨太的臉瞬間垮了,白費了今天在殷老夫人面前替她說好話,人家根本不領她的情。陳曜東和五姨太又坐了會,覺得再坐下去也沒有意思,便起身走了。

  陳曜東來這一趟沒半點收獲,還受了女人的氣,他惱火地很。他走到門口,沒忍住冷“哼”了一聲,對著五姨太陰陽怪氣道:“你還指望著顧小姐去勸?少添油加醋我就感恩戴德了!你們帥府的兒媳婦真是不簡單!”

  五姨太聽陳師長這么說也不樂意了,她好不容易來一趟,事沒辦成,還是兩邊不討好。五姨太受了氣,對誰臉色都不好,“你們自己的事自己收場吧,我不伺候了!”說完,直接就撂攤子走人了。

  殷鶴成回盛州是晚上七點鐘,他是特意將專列提前趕過來的。他先去了一趟北營行轅,任子延已經在辦公室等他了。

  一見殷鶴成進來,任子延先過問了他在乾都的情況,接著便跟他說了陳師長的事。

  殷鶴成一邊將文件鎖緊他辦公桌的抽屜,一邊喝任子延說話,他說起乾都的事時語氣淡然,可一聽任子延說到陳師長,不自覺皺了皺眉。

  倒是任子延挑了挑眉,語氣十分輕松:“雁亭,我跟你說,我昨天跟那個周廳長打了招呼,姓陳的今天去了兩趟警察廳都沒有著落,現在只等著你開口。明擺著的順水人情,你別錯過啊。”他見殷鶴成自顧低著頭整理抽屜里的文件,并不理會他,又補充道:“我知道你看不起陳曜東,但是萬一真要爭起什么來,他手底下也有一萬多號人。你那媳婦你也幫得差不多了,陳夫人娘家那兩侄子,還不是你叫到盛州……”

  殷鶴成抬頭冷淡看了他一眼,任子延知道他不想再談了,心里干著急。

  如今盛州的局勢并不明朗,殷司令臥床不起,那位殷軍長又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不知道在哪拿了封讓他代理副司令一位的文件,還四處拉攏人。他明白,殷鶴成那些籠絡制衡人的手段,一點都不遜色與他的叔叔,盛軍上下都畏他敬他,只是陳師長這件事殷鶴成如果真幫著他那未婚妻,眼睜睜看著盛軍的高級將領因為什么重婚罪挨訴訟,進監獄,不知會寒了多少人的心。

  殷鶴成只在北營行轅待了一個鐘頭,將軍中事務處理好后,直接回了帥府。

  殷鶴成走進臥室,房間里關著燈,他還是往里走了幾步,卻發現并沒有人在。他稍有些不悅,直接往樓下走去,剛到一樓,便有傭人過來對他道:“少帥,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有話跟您說。”

  殷老夫人已經靠在塌上生了一晚上悶氣了,她先前讓廚子做的那一桌子菜直接倒掉了,晚飯也沒有吃幾口。

  老夫人見殷鶴成進來,直接拿起桌上一份報紙,扔在殷鶴成身上,“看看你那個沒過門的媳婦做的什么混賬事,今天我讓老五把陳曜東喊過來,她倒好,攔著不讓人過來。我還心想著讓她去勸一勸,感情她是這么勸的!我看她是不把人夫妻拆散,是不會甘心了!”

  殷鶴成對待老夫人素來是好脾氣,沒說什么,直接將報紙撿起,上面的內容他已經再熟悉不過了,看了一眼,只道:“您先睡,我這就去找她。”

  他剛走幾步,只聽道殷老夫人又說:“這樣的孫媳婦,將來不得把帥府鬧翻天。你要是還能管就好好管,要是管不了,就別娶回來了!我這回也不逼你了。”

  殷鶴成的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了老夫人一眼,還是走了。

  潘主任聽說殷鶴成回來了,連忙從侍從室過來準備給他匯報。

  潘主任見殷鶴成手上拿著報紙,臉色也不好看,誠惶誠恐地解釋:“少帥,老夫人這份是之前的,十點鐘之后的報紙都被我帶人壓了下來,沒有人再賣了,那個記者也已經被我帶回去了。”

  殷鶴成點頭,他以前從不把這些報紙放在心上,無非是些無關緊要的花邊新聞,可這回他確實把他惹惱了,那家報社他不想輕易放過。

  潘主任小心打量著殷鶴成,只見突然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吩咐道:“備車,去法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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