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伴君如伴虎。
姜云姝心里清楚，圣人這次召她進宮多半是因為和蕭奕的事情。路上她已經仔細想過了，若是言語間惹得圣人怪罪，她得自己扛著，不能連累沈家。
如今圣人語氣平和，聽不出問罪的意思。
她便也雙目含笑：“您平時總是嫌棄臣女不懂規矩，臣女如今安生了，您又來打趣。”
“到底是年輕鮮妍的小姑娘，就連貧嘴都是招人喜歡的。”圣人打量著鏡中的自己：“過去許久，朕竟忘了自己似她那般大的時候是什么模樣了。”
女官道：“圣人容光煥發，風采不減當年。”
“每次都是這套說辭，朕就這么被你們騙了幾十年。”圣人對姜云姝招手：“過來。”
姜云姝依言過去，圣人遞給她一支簪：“幫朕看看簪到何處最為合適。”
她有點拿不準圣人的意思，試探著選了個位置：“您瞧瞧這里如何？”
“倒是心思巧妙，幫朕戴上吧。”
姜云姝小心翼翼的把金簪退了進去，凝眉靜等圣人吩咐，未料等來了句。
“瘦了。”
圣人口中沒有廢話，她自然聽說了姜云姝連著十來日衣不解帶去照顧蕭奕一事。
姜云姝聽出了試探，唇角微抿，隨即綻開了個溫柔的笑來：“伺候病人總是要廢些心力的。”
她提起蕭奕毫不遮掩。
圣人打量著她的神色：“你可怨朕？”
姜云姝斂眉垂首：“臣女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怨。”
“圣人明鑒，臣女不曾這樣想。”
“朕還沒老糊涂呢，你也算是朕看著長大的。”
“姜卿英年早逝，只留下你這一根獨苗，這些年……”圣人話音忽然一頓：“人老了，便總是懷念過去，罷了罷了，不說這些。”
“朕倒是想不明白，你究竟看上蕭奕什么了？”
“他長得好看，官當的大，待我也好。”姜云姝道：“女子選郎婿看的無外乎就是這些，他樣樣如我的意，我自然是喜歡的。”
“如今他已被朕奪了官職，你還愿意嫁他？”
“臣女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哪里會因為這些與他生分？更何況，我可以養他的。”
圣人啞然，失笑：“你這性子，還真是同你父親一個模樣刻出來的。”
姜云姝向來不愛聽圣人提起父親，覺著虛偽，但這次，她順著話茬笑道：“當年父親為了求娶母親，可是足足被我外祖母刁難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當時朕聽說了此事，本想下道賜婚懿旨，哪知你父親不肯，說想讓未來岳母心甘情愿的將女兒嫁給他，最后還真叫他如了愿，抱得美人歸。”
“父親一直都以為是他打動了外祖母，殊不知是母親鐵了心要跟著父親，外祖母沒了辦法，才只能點頭應了。”姜云姝道：“外祖母常說，長輩們若是心疼小輩，無論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一準是拗不過小輩想要的姻緣的。”
圣人聽出了她言外之意，將她從上至下審視了一遍。
“蕭奕是個冷情之人，你當真想好了，要非他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