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拯一張儒雅的面孔,頓時失色:“主子!您別開玩笑了。”

  宮里守衛森嚴,根本不是攝政王府這樣的篩子,能輕而易舉地潛伏進去,要是蕭瑯炎被俘虜了,一切就都完了。

  蕭瑯炎冷著薄眸:“不然如何?她被帶入宮中了,你要朕眼睜睜地等著,看她被別人封為妃?”

  光是想想,他就不想等了,鋒銳的劍眉擰起,十分寒戾的模樣。

  長琉國的小皇帝,真是膽大妄為!

  戴拯不得不勸說:“主子,您且放心,娘娘眼下在長琉國的身份,是來歷不明的孤女,朝中的老臣們,不會同意她入宮為妃的,何況屬下可以籌謀一番,讓她不日就被送出宮中,還請主子再耐心等等,切莫因為沖動,打草驚蛇。”

  蕭瑯炎沉眸漆黑,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壓人攝魄的大山,當他看著戴拯時,戴拯只覺得被巨大的陰影籠罩,背后起了一層細汗。

  “主子,屬下愿拿項上人頭擔保,定然會護娘娘安全無虞,也必會找機會,將娘娘送出宮中。”戴拯跪下來,叩首表露忠誠。

  蕭瑯炎微微昂起下頜,薄唇的弧度,伴隨著緊繃的下頜線,顯露出他此時微妙壓制的慍怒。

  “朕只給你三天時間,把沈定珠給朕安然無恙地送出皇宮,她是朕的妻,絕不允許再給別人做妃妾,若是你辦不到,你這長琉國大司馬的位置,也做到頭了。”

  戴拯微微一僵,垂首:“是,屬下定不辱命。”

  如今戴拯年過三十,自從十五年前,他通過科考進入仕途,就已經是蕭瑯炎的人了。

  在攝政王和小皇帝爭鋒相對的這些年里,戴拯并不選擇一邊站隊,哪怕局勢混亂,身邊多少官員被貶了又升,甚至生死難料,他卻一直相安無事,還平步青云,接連升官。

  這都是因為,他背后,有晉國暗中幫助,他總能第一時間得到長琉國勢力變遷的消息。

  前陣子,倘若不是因為他被攝政王懷疑,外派去了西北城郡做欽差大臣,核查賬務問題,他早就為蕭瑯炎送去治腿所用的纓丹草了。

  這次,倘若能在亂石激流中穩下來,他便還能再次官升一級,成為首輔,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戴拯最重要的目標,是先將攝政王斗倒。

  故而戴拯非常希望能得到蕭瑯炎的幫助。

  只可惜,晉帝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把他的皇后找回來,然而戴拯忙碌終日,這個晉國的昭元皇后,卻都次次跟他們擦肩而過。

  ……

  長夜漫漫,月明星稀。

  皇帝的寢宮坐落在悶熱的夏夜中,門窗緊閉,亮著明瑞的光。

  殿內,數個大冰鑒冒著絲絲寒氣,根本感受不到外間的炎熱酷暑,沈定珠看著封靖用一根銀絲,正在緩緩挑撥錦盒的鎖芯。

  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了,沈定珠穿著綾羅,皮膚白膩透粉,她托腮坐在一旁,皺著黛眉瞧封靖,安安靜靜的,一直沒有打擾他。

  但,看見封靖始終打不開盒子,沈定珠還是忍不住說:“還是別浪費時間了,你找懂魯班鎖的工匠來,據我所知,這樣的盒子需要匹配的鑰匙才能打開,只用銀絲捅一捅,怎么能打得開呢?”

  封靖看她一眼,少年的鳳眸透著勢在必得的沉穩和自信,黑的熠熠。

  他一邊聽著錦盒的動靜,一邊慢條斯理說:“你小時候一定沒被關在籠子里過。”

  沈定珠美眸瀲滟,下意識便道:“當然沒有了,難道你有?”

  封靖不回答,但沈定珠已經反應過來,她說錯了話。

  “我不是那個意思……”

  “有過,而且還很多次,”封靖仿佛已經放下了,感到有些無所謂的語氣,風輕云淡地道,“他們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將朕關在籠子里取樂,還美其名曰,是為了治朕的懦弱和膽小,可他們常常一關,就忘了給朕送飯,一次比一次關的久。”

  沈定珠默默聽著。

  封靖:“那種情況,朕誰都不能依靠,唯有自救,所以看了許多書,學習怎么撬鎖,后來發現,再困難的鎖,其實弄明白了內里機關,都打得開,別看魯班鎖難,實則一根銀絲和一點耐心,就能打開。”

  這一刻,沈定珠看著站在桌前的封靖,他身邊宮燈明亮,更顯得少年身形挺拔英俊,十分專注。

  她忽然覺得封靖以后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皇帝。

  他吃過這么多的苦,還這么能隱忍。

  “別用那種眼神看朕。”封靖突然睨看過來,冷冷道。

  沈定珠回過神,眨了眨纖秾的睫毛:“什么眼神?”

  封靖冷笑:“就是那種,可憐朕的樣子,朕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他說著,下一秒,錦盒啪嗒一聲,真的被銀絲捅開了。

  沈定珠驚喜萬分地站起身,連忙走過去,看見錦盒里放著一張折疊起來的紙,猜想一定是寫了火藥秘方的東西!

  她剛伸出手去要拿,封靖卻用大掌,按在了錦盒上。

  沈定珠一怔,抬起美眸來,看見封靖瞇著鳳眸,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其實朕應該謝謝你,帶著這火藥秘方找過來,讓朕不費吹灰之力,就奪走了攝政王費盡心思偷來的東西,有了這秘方,”封靖稍微停頓,忽然戲謔的笑了,“長琉國日后,不一定會比晉國差,姐姐,要不然打個商量,你別回去做皇后了,做朕的人,如何?”

  沈定珠眼底流瀉出絲絲惱怒,卻忍著,沒有直接爭搶。

  因為她明白,就算封靖再好說話,可是火藥秘方這樣的東西,對一個皇帝來說,是多么大的誤會。

  她相信,就算今天站在這里的是蕭瑯炎,恐怕要會二話不說,奪走秘方。

  若真的是這樣,她就是剛脫了虎口,又入狼窩,巴巴地把火藥秘方給敵國的君王送了過來。

  沈定珠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她軟和了幾分語氣:“就算你拿到秘方也沒有用,最重要的一味硝石,只存在于晉國,可若我丈夫不會容忍這天地下,有其他的國家掌握火藥,封靖,你別糊涂,把東西交給我吧。”

  她伸出軟白透粉的手掌,等著他將盒子遞過來。

  封靖卻挑了挑眉梢,靠著桌子,一聲呵笑:“你說的這些,其實朕全然不怕,因為朕知道,若是將這秘方當做誘餌放出去,就連北梁國也會想要來分一杯羹,到時候真的打起仗來,晉國在中間前后夾擊,說不好到底是誰會輸。”

  沈定珠嬌美的芙蓉面白了白,紅唇抿成一條線,因為她知道,封靖說的并非是天馬行空的幻想,怪就怪晉國的位置,東臨長琉國,西接北梁。

  她貝齒咬唇:“那你想怎么樣?”

  封靖鳳眸笑的促狹,他伸手,握住沈定珠的指尖,大掌強迫她與自己十指交握,隨后,輕輕一拽,讓她被迫靠近了自己幾分。

  “讓朕親你一口如何?”

  沈定珠花容失色,封靖微微揚眉:“你別露出這么反胃的表情,朕要的只是一個親吻,難道委屈了你?朕還沒親過別的女人呢,你若是肯,便是第一個。”

  沈定珠氣的指尖發抖,白嫩的胸口上下起伏,她斥罵:“無賴!”

  封靖并不惱怒,甚至還有點享受她的責備,英俊帶笑的臉,靠近她半寸:“親一下,姐姐?東西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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