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津門詭事錄 > 一百零一 身份成迷
  眼見森下一郎鳳眼錘打來,離著韓大膽兒咽喉只有纖毫之距,這一擊如若得手,韓大膽兒便會立即斃命。

  所謂鳳眼錘就是握拳的時候,凸起食指第二關節,將食指與拇指相扣,以食指第二關節作為發力點,攻擊對手。很多中國拳種都有鳳眼錘這種出拳手法。東瀛武術也有種類似的手法,是以中指第二指關節作為著力點,稱為龍頭拳。

  現代物理學講,受力面越小壓強越大。將出拳力量集中在指關節這一點釋放出去,就能威力倍增,如果說拳頭等于丟出去的石頭,那鳳眼錘就是大槍長矛。

  這種出拳手法唯一的弊端,就是對使用者本身功夫的要求,如果沒經過鍛煉,不但傷不到對手,還可能讓自己指關節斷裂錯位,反傷自身。但只要功夫到家,用這種手法擊打對手,足可產生斷筋折骨的威力。

  韓大膽兒此時若再稍有遲疑,便會命喪當場,所以危急關頭舌頂上腭,叫起丹田混元氣,自己將倒未倒之前,雙足發力,身子陡然向后激射而出,憑空后躍竄出一丈有余。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招。

  森下一郎不想韓大膽兒竟有如此本領,略感吃驚動作稍有遲疑。韓大膽兒正待爬起再戰,但森下一郎好快的身法,已然再次竄到韓大膽兒身前,竟然右架改左架,左手再次使出剛才那一招。

  常人不論習練何種功夫武藝,都必然有自己熟悉的輕重前后手,右撇子通常是右架,左撇子是左架。中國武術雖然比較全面,不太區分左右架,但按照常人習慣,左右手出招依然分前后輕重。

  一個用慣右架的人很難突然改用左架,可這森下一郎卻非比尋常,左手攻擊竟然和右手一般無二。這左手鳳眼錘使出的鉆山錘,眨眼即到,韓大膽兒一口丹田氣已然用盡,再難二次提起使出剛才向后竄越的本事。

  此時拳峰已到咽喉,韓大膽兒急中生智,打算猛壓下顎,拼個下頜骨碎裂也要擋下這致命一直,再和他生死相搏。

  豈料這一招來勢雖猛,鳳眼錘眼看將至,但赫然硬生生停在半空,韓大膽兒本想猛壓下顎,但一招落空。韓大膽味兒抬眼觀瞧,卻見森下一郎臉上,忽然殺氣全無,只是對著韓大膽兒詭異地微微一笑。緊接著便突然擰轉身子,拔足飛奔,很快便沒入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中,不多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韓大膽兒適才一番拼斗,心驚遠大于虛耗。只覺死中得活,刀口下逃生,渾身脫力,坐倒在地。之前他和面具人相斗,都沒感覺到過如此的壓迫感。雖然這人武藝并不比面具人為高,但就沖他隱藏真實身份,扮豬吃老虎的心機智謀,恐怕要遠在面具人之上。

  韓大膽兒在原地休息了片刻,此時才頭腦冷靜下來,反復琢磨。他心想,一個日本人,怎么回頭如此高的中國功夫造詣,而且他武藝原就比自己高出不少,為什么裝瘋賣傻,寧愿裝成個挨了揍又被恐嚇的倒霉蛋呢?

  適才他明明占盡上風,依然可以搶占先機要了韓大膽兒的命,但為什么會突然收招而走,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難道就是為了被讓皮埃爾偷走的小銅鏡?那小銅鏡究竟是什么寶貝,會讓他二人如此覬覦。

  韓大膽兒又想,若真的只是為了小銅鏡,那森下一郎最先去二樓休息室,應該一早就找機會去盜取小銅鏡,難道因為那時候假喬治布朗“萊尼”,還在房間?應該不會,他武功如此高強,要進去制伏萊尼不發出聲響,是眨眼功夫的事,沒必要等到最后。

  或許搶奪小銅鏡只是臨時起意,他也是剛剛發覺小銅鏡的特殊之處,所以才臨時出手?那他本來到紅堡的目的是什么呢?

  這時韓大膽兒忽然想到了“東陵國寶”!沒錯,也只有東陵國寶,才能讓這些覬覦它的人聞腥而至!至于森下一郎的真實身份,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日本人!從他的武功路數,和形式風格,在江湖上一定是成名的人物。他想道,小舅舅朱天飛,久走江湖,對于江湖上成名人物知之甚詳,只要回家去請教他,一定能猜出這人的真實身份。

  眼下紅堡那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韓大膽兒趕緊起身往回走。

  不多時韓大膽兒已經回到紅堡門前,此時的紅堡火燒的更旺了。一二樓所有窗戶都已破裂,突突的火舌直竄,黑煙滾滾升騰而起,隔著十幾里都能看見。烈火焚燒下,磚石黢黑,木頭爆裂,噼噼啪啪之聲不絕于耳。整個紅堡的天空仿佛都被濃煙籠罩,燃燒的余燼青灰,不斷地從空中飄落。庭院里遠遠站著的賓客和警察們,滿頭滿臉全是灰燼,伸手一摸就成了一片黑灰。

  工部局的消防處派了三輛救火的水龍車,正在向著火場全力射水滅火。原本就濕漉漉的庭院,此時更是泥水四散,滿院狼藉。庭院中的花草樹木,被火焰熱力燒灼,都變得焦枯彎垂。

  萬幸的是所有賓客警察和紅堡的仆役無一人傷亡,火場中只有馬丁、萊尼、林青和那個來路不明,偽裝成喬治布朗的人頭,被烈焰焚為焦炭。

  適才被小猶太撲倒抓住的法國古董販子,已經被英國人帶走了,由于他是法國公民,在中國領土又外交豁免權,但這里是英租界,而且他最多算是行竊,況且現在連證據,就是那面小銅鏡都被森下一郎拿走了,根本沒什么可疑控告他的,所以英國警方頂多是把他帶走問話,隨后就會把他放了。

  韓大膽兒心想自己幫英國人抓出警隊的蛀蟲,自己去打聽點消息,問問讓皮埃爾交代了什么,這慫不為過吧!誰知這位英國工部局派來的警司,非但沒有感謝韓大膽兒破獲疑案,反而對他揭露英國警戒丑聞,頗有微詞。擺出一副傲慢無禮,高高在上的樣子,完全不把這些中國人放在眼里!

  案子破了韓大膽兒也沒什么顧忌。她連如日方中的小日本都敢揍,雖然現在不清楚那森下一郎到底是不是日本人,但韓大膽兒脾氣上來,真夠那些人喝一壺的。要不是白崇偉勸阻,韓大膽兒當時就能把那位英國警司蛋黃都打出來。

  猶著如此韓大膽兒還是用幾句英文,譏諷了那目中無人的英國警司。大韓大膽兒法語尚佳,英文就很一般了,常規對話還成,要是用英國俚語罵人,實在不怎么在行。

  罵了好一會兒這刻板的英國人才反應過來,隨即就咬脫掉外套,做個西洋拳架勢要為了紳士的顏面和韓大膽兒決斗,幸好一邊的米爾斯攔著,悄悄告訴他韓大膽兒的本事,那可都是他親眼得見的。

  英國警司看見韓大膽身高體壯,本就有些心虛,再聽會西洋拳,和林青拼斗過的大個子警察現身說法,更是心里沒底,于是隨便找個臺階,就坡下驢放棄了這場決斗。

  韓大膽兒見英國警司不再叫囂,轉而和旁邊的警察竊竊私語,這才想起來自己也還有正事兒呢!

  韓大膽兒見趙景生身邊不見了陳九,就走到他跟前問道:

  “趙先生!之前拜托你的事情……”

  趙景生不疾不徐地道:

  “放心吧!陳九已經去辦了,絕對會趕在英國人前頭!”

  韓大膽兒微微點頭致謝,然后道:

  “這點我絕對相信!”

  小猶太這時湊過來問道:

  “你們說的什么事兒?”

  白崇偉插口道:

  “當然是那批東陵國寶!不然你以為工部局為什么急急可可的派個警司來,只憑韓大哥的推理就給馬丁定罪,要把他帶走!這些洋人,無利不起早,全是沖著東陵國寶來的!所以咱們得先找到,興和貿易旗下存放國寶的倉庫!”

  此言一出白崇偉才意識到,小猶太雖然滿口天津話,卻也是個洋人,自覺剛才的話有點不妥,剛想說點什么,卻聽小猶太道:

  “這幫洋鬼子,忒不夠揍兒!我就膩味來這種地方!總得和他們一樣,端著個勁兒的!太尼瑪累了!”

  感情小猶太也沒拿自己當外國人,完全忘了自己也是洋人的身份,他此言一出,韓大膽兒、白崇偉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就連趙景生也一概溫文謙和表情,微微一笑!

  韓大膽兒也覺得,自己穿上這身西裝,不論行動坐臥,好像都在拿著個勁兒,言談舉止都十分拘束。洋人都說西裝是紳士盔甲!穿這身盔甲可的確真夠累的!此時他雙臂一身呼了口氣,感覺全身舒展,只聽“刺啦”“刺啦”兩聲,向老蔡借的這身燕尾服經不起他之前的拼斗,現在稍一用力,背后已經裂開一條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襯衫!

  小猶太打趣道:

  “幸虧你光伸胳膊沒伸腿,要不,還不得連屁股蛋子都露出來!”

  韓大膽兒笑道:

  “褲子裂了也得先把你臉露出來!”

  倆人在這斗嘴,小猶太的叔叔卡爾佩雷斯,一臉不悅地走過來問小猶太走不走。他說這一夜胡鬧,還差點被流彈集中被火燒死,實在是太倒霉了,現在只想趕快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小猶太的父母雖然有錢,但平時甚為節儉,小猶太又不少零花錢其實都是叔叔給的,叔叔幾番推理,全被自己的好哥們兒韓大膽兒推翻,面子丟的實在不小,見他一臉怒容,也不敢說什么,直沖韓大膽兒吐吐舌頭,暗自使個眼色,然后就陪著叔叔就開車了!

  卡爾佩雷斯也是個小心眼兒的貨,走過韓大膽兒身邊,哼了一聲,滿臉晦氣的離開了。幸虧這是小猶太的叔叔,要是放著一般人,韓大膽兒不給他個嘴巴子,最次也得損他兩句。

  大火燒了幾個鐘頭,雖然最后終于被撲滅了,但偌大的一棟建筑,也只剩下殘垣斷壁,頹垣敗瓦而已。紅堡主建筑雖然燒毀了,但好在地下室是磚石設計,又有鐵門放火,所以并沒受到波及。

  地下室中的大批古董,全被英國警察以物證的名義搬回了工部局。這里是英租界,工部局在這里執法,韓大膽兒等人的確沒什么理由阻止,只好看著這些人把不少中國人的好玩意兒,全都劃拉進了他們的口袋里。

  嚴致一見紅堡已經燒毀,但是地下室還在,就想到地下室,尋找師傅留下的手卷《補敝十三篇》。可英國警察封閉了現場,說什么就是不讓他進去。他和英國警察爭論了一番,最后也只能無奈地離去。

  高云隆帶著兒子做完訊問筆錄也開車離去,只有伯爵夫人,留在原地,久久不能釋懷,畢竟林青不僅僅是一名侍從,而是她養育多年的養女,想不到就為了一場荒唐可笑的復仇,竟然葬送了自己的后半生!

  紅堡焚毀,所謂的喬治布朗也不在了,老蔡算是徹底失業了。好在白崇偉覺得老蔡做為管家十分盡責,而自己家的管家也剛剛辭工回鄉了,所以當場就聘用了老蔡。至于其他傭人,則從紅堡剩余賬上分了些遣散費,然后就各奔東西了。

  最后只剩下那條杜伯爾曼犬,無處可去,韓大膽兒倒是挺喜歡這條狗,畢竟它也給破案提供了線索,況且聽說這種狗忠誠度極高,家里也需要條狗看家護院,于是就干脆收養了這條狗,并給他改了個名字叫“大黑”,但這狗記得自己以前的名字,所以訓了好長時間,才能聽得懂新名字。

  老蔡先帶著狗找地方安頓,稍后他去白崇偉家工作前,韓大膽兒再把狗領回家。放下他們不說,單說韓大膽兒這邊。

  紅堡的事情雖然了了,但東陵國寶的事情還沒完,他還在焦急地等著,趙景生的保鏢陳九帶來好消息。

  這時眾人在紅堡也支棱了一夜半日了。

  趙景生便道:

  “咱們道法租界大華飯店等消息吧!陳九辦完事會到哪里向我匯報的!”

  忙了一夜韓大膽兒還水米沒粘牙,現在的確是餓了,于是也不推辭一起去了大華飯店。但是韓大膽兒畢竟跟趙景生初次見面,并沒那么熟絡,所以他并沒乘坐趙景生那輛卡迪拉克轎車,而是坐在白崇偉車上,跟著趙景生的車,一前一后出了英租界。

  幾人說走就走,全然不理會身后那幫英國警察,叫喊著讓他們留下做完訊問筆錄。

  白崇偉的車剛到大華飯店,韓大膽兒一下車,正看見一個人,賊眉鼠眼的在飯店門口轉悠,這個人他還認識,正是早前撒出去,尋找扒手小蚊子的豁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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