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津門詭事錄 > 一百三十四 一無所獲
  狗少領著警察來到西關外的地洞,卻見地洞里人跡全無。別說是小孩兒尸首了,就連煉丹的鐵翁都不見了,只有一個黑黢黢的人形物體,團成一團縮在洞里!

  狗少不敢靠近,一直貓著腰站在最后。前面的嚇一跳,推了推身前的巡警,讓他先上。巡警走近地洞,只覺洞內熱力灼人,而且四周洞壁全都黑漆漆的,但卻異常光滑好似琉璃,只是有不少砂石嵌在光滑的洞壁和地面上,走快了稍有不慎便會滑倒,或者被碎石刮傷。

  狗少心里也覺得奇怪,適才來時,這里只是普通的地洞,并不像現在洞壁變得如此漆黑滑溜。

  這個巡警拿著警棍,慢慢靠近那團黑乎乎的“人形物體”,試探著輕輕捅了一下,警棍只是剛剛碰到那人形物體,它就一下子垮塌下去,變成了一片細碎的黑灰。黑灰撲在地上揚起老大的煙塵,瞬間就彌漫開來,眾人被黑灰嗆得一個勁兒的咳嗦,胸口有種說不出的惡心,連忙你爭我搶的爬出地洞。

  眾人或站或蹲,都是連咳嗦帶干嘔。嚇一跳半天才喘勻了氣兒,對著狗少是連卷帶罵。狗少心里也是莫名其妙,只能硬挨了一頓窩心罵。

  甭說嚇一跳,連狗少當時都不知道,小媳婦所用的那口大黑鐵甕,其實是個丹爐。之前狗少一石頭打倒了小媳婦,撞灑了丹爐,里面黑稠的丹油撒出來才會引起大火。

  那丹油里有許多引火之物,平時盛在鐵翁中,只是小火在下面燒灼,而且每天加入各種藥石等物,讓其不至于溫度過高,不見明火時只如油脂湯汁,若要見了明火,卻瞬間就會爆燃,用水都撲不滅,只能等火勢自然消減。這火熱量奇大,甚至連巖石都能融化,只不燃燒時間并不長。

  狗少從小西關地洞逃出,后來在街上跟大俚戲和麻桿費舌頭,之后又去了二所,再到夏宏斌帶著眾人來探地洞,足足過了三四個鐘頭。適才丹油引發的大火,雖然沒有燒到洞外,但被秋風灌入洞中很快就熄滅了,只不過燃燒瞬間的溫度太高,連洞內的沙石洞壁都燒溶了,冷風一吹便化成了漆黑的琉璃。就像火山巖冷卻形成的黑曜石賽的。

  地上的孩童尸首已經被大火化盡,只有殘存骸骨,嵌在琉璃化的洞內地上,不留心看,還會以為是碎石亂磚。地上那塊大黑餅,其實就是燒溶了的黑鐵甕,其實表面漆黑,但內里尚為炙熱,幸好這巡警沒有伸手去摸,不然準備被燙得皮酥肉爛。洞內的熱力其實主要也源自于此。

  至于那漆黑的人形物,便是被燒死的小媳婦,他瞬間被火燒死,雖然身上起火之后,抓了不少藥石,打算把火壓滅,但還是徒勞無功。最后灑在身上的藥石,和烈火燒溶,連通尸身燒成了碳化的人形,只是一碰就碎成了黑灰。

  小媳婦碳化的身子上,沾了不少各種煉丹的藥石粉末,隨著尸首化成黑灰,這些藥物也隨著黑灰四散。之后除了躲在最后的狗少和沒進洞的嚇一跳,但凡進過地洞吸了黑灰的人,都病了十多天,一個個趴在炕上哼哼,是又拉又吐手腳浮腫,半個多月才能下床。病好之后,這幫人對狗少都是恨得牙根癢癢,但凡再看見他,準是連卷帶罵。

  大俚戲、麻桿那邊,把孩子送到了老九家。其實老九家里發現孩子不見了就報了官,只不過老九家住在海河邊電話總局的后身,報官也是就近報了海河金湯橋邊的派出所,所以老城里的二廳還不知道。

  老九全家是千恩萬謝,兩位官差老爺都給了份兒犒賞。大俚戲、麻桿拿了賞錢,壓根也沒提狗少一個字兒。狗少镚子兒沒得不說,還挨了一頓臭罵。

  嚇一跳原本看狗少說得信誓旦旦,就想帶人去趟墳地,算是破了個大案子頭功一件,準能在總局“拿分”,可末了,嘛玩意兒也沒找到,還弄了一身黑灰,齁喪氣的。

  再看大俚戲、麻桿手里的賞錢,更有氣了,瞪著狗少,壓著火兒。還算大俚戲、麻桿會做人,得了賞錢三一三十一,孝敬了嚇一跳一份兒,他這口氣這才算順下去。

  狗少自己這還窩著火兒呢,心想這白忙活大半宿,整個兒是湯圓不叫湯圓——白玩(丸)兒。他一抬眼,瞄見嚇一跳正鐵青著臉瞪著自己。

  “夏頭兒!這案子,咱是不是要報總局!”

  嚇一跳手底下的巡警問了一句,誰想到嚇一跳“砰”的一拍桌子,嚇得這個巡警好懸沒坐地上,這嚇一跳的外號還真沒起錯。

  “報你娘個蛋吶!哪他媽有案子,嘛玩意兒也沒找到,就丟個孩子還用的著報總局!”

  說著嚇一跳一擺手打發手下的巡警:

  “去去去!玩兒去!玩兒去!”

  狗少也不敢抬眼看嚇一跳,低著頭嘟囔道:

  “三姐夫……那個…我……”

  嚇一跳沒等他說完,當時厲聲喝道:

  “滾蛋!”

  狗少也不敢再磨奮,只能臊眉耷眼的出了派出所大門,心中暗道:

  “唉!豆腐不叫豆腐——白費(白肺)……”

  狗少雖然一早猜到,地洞里的小媳婦是三陽教的教徒,但她可不知道,自己偏巧除掉的卻是三陽教教主坐下三大護法之一的“玉柳散人”。他自己倒不以為意,但他意外弄死了三陽教護法,三陽教又必會前來復仇。

  此時三陽教中,兩大使者殷梟和閻三刀尚未冒頭,而且教主黃袍老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教中七位門主和另兩位護法尚在,又豈會跟狗少善罷甘休!

  其實三陽教此刻已經暗中出手,只不過狗少尚茫然不知而已!

  狗少鬧了這大半夜,剛才一直是疲于奔命,這會兒才想起來,肚子里還沒食呢,不想還好越想越餓。

  看看天,這功夫城外二葷鋪也都歇了,估計也就南門外有擺攤賣夜宵的,但一摸兜镚子兒沒有,于是只能兩手一揣裹著肚子往家走。

  走到南門外大街的時候,迎面正遇上一個熟人,這人正是在南市三不管的一位奇人,綽號半夜相面的“劉瞎子”。

  這天津南市有這么幾位“奇人”,像拉洋片的大金牙、打彈弓的孫玉清、撂地賣武的霸州李、賣藥糖的王寶山、賣布的白傻子等等數十位,或是一怪或占一絕。

  劉瞎子也是這些奇人之一,因為他和一般擺攤算卦的金點先生不同,別人都是白天擺攤子算卦,天擦黑兒就收攤回家,可他卻是白天不出攤,天黑才到三不管擺攤兒,看相算卦,所以外號叫“半夜相面”。

  您可能會認為我是信口胡謅,舊社會人娛樂生活少,不像現在人都是夜貓子,所以晚上睡得都很早,哪會有人天黑擺攤算卦,街上也沒個三倆人,這甭說賺錢了,糊口都費勁。

  甭管您到沒到過天津衛,可能等都會聽說過天津南市三不管。那可是江湖人物的根據地,平民百姓的娛樂場。

  清末的時候,天津的三不管一帶盡是水澤坑洼,又深又大,坑的西邊和北邊各有一片的熱鬧場,坑內有不少小船,供游人往來乘坐。一到晚船上三五成群,一人彈弦,一人敲杯,二人對唱靠山調。什么《盼情郎》、《打連廂》、《從良后悔》地道的天津味兒。

  那這地方為什么叫三不管呢?因為這地方離外國租界很近,但是外國人不管;市政局把這當臭水溝子垃圾堆,也不管。縣署因為和市政的管轄界限,他們也不管,故此叫做三不管。

  清末1900年庚子國變,八國聯軍占領天津拆除了天津的城墻。拆了城墻之后,四面城墻修成了四條馬路,就是現在的東南西北四條馬路。四條馬路之內算是中心地帶。三不管就在南馬路的南邊,后來有位清室的大官在那墊土填坑,修建馬路、民房、開設房產公司。三不管地帶才開始逐漸發展起來。

  西至南關下頭,南到海光寺,東到日租界以西,北到南馬路以南,地方雖然不如北京天橋大,但卻十分熱鬧。最多的玩意兒就是小戲棚子,或是用席子、用布圈塊地方,在里面唱戲唱曲兒,或唱破鑼破鼓破行頭的山西梆子。把門要錢的都是膀大腰圓,樣子威武,連嚷帶叫十分嚇人。可是每個席棚都是人挨人擠不動,雖然都是零打錢不賣票,帶卻比大戲園子買票花的錢更多。

  民國十年之后三不管越發熱鬧起來。這么說吧,您要是天天去逛,連逛一個月也不代膩歪的。各種雜技,各樣生意,各大戲棚,應有盡有。那是平川地,翠柏村,德美后,土娼樂戶無不利市十倍。

  由南馬路往南,到處蓋房連成片,成了好幾條繁華的街道。榮業大街、東興大街、廣興大街,電影院,戲園子,醫院,澡堂子,照相館,落子館,一家挨著一家。別的地方都是白天熱鬧晚上冷清,唯獨是天津南市三不管,不論晝夜是一樣熱鬧。

  所以就算天擦黑甚至入了夜,這里照樣是個熱鬧的所在,擺攤的人也當真不少。就劉瞎子天黑出攤兒,半夜收攤兒,卻能靠著擺攤相面傳名糊口,所以算得上是位奇人。

  今天狗少正趕上劉瞎子收攤,迎面見了就上前攀談幾句,誰知這一聊,卻讓劉瞎子看出狗少,印堂發暗,烏云蓋頂,正有一場大禍臨頭!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