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津門詭事錄 > 二百四十一 患病
  韓大膽兒想到,這圖可能是一張立體位置圖,并非普通的平面地圖。就像是西洋油畫中的景物,有近大遠小的透視關系。

  這一整圈圖案,不正是一個空間的立體圖像嗎?

  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自古以來中國作畫和西洋畫不同,從不講什么透視,或者說根本就沒有透視的概念,所以中國畫,畫人畫景都是平的并不立體,這是中國人的習慣。

  據藍半尺所說,這兩件古器,少說也有個幾千年的歷史,難道幾千年前的古人,反比后世人先進,那時候就已經有了圖像透視的概念?這似乎不太可能。

  王維漢對這張圖也是一頭霧水,所以只能照著韓大膽兒描畫的圖案,重新描摹一邊,又把自己描摹的仙箓給了韓大膽兒一分,現在兩人人手一分地圖一分仙箓,以便二人各自參詳。

  此時已是正午,王維漢要留韓大膽兒在家里吃晌飯,但韓大膽兒推說還有其他事情,就帶著玉琮匆匆告辭。其實這只是韓大膽兒的推詞而已。

  自從經歷了顏如月,就是日本女特務小林亞美給他下毒的事情之后,他就留心了這點,此后除非是想梅若鴻或是老白小猶太這樣的關系,否則絕不在別人家里用餐了。更何況王維漢和他交情不深,互相也不太了解,韓大膽兒就更覺得不便了。

  臨走前兩人相約,如果對仙箓和那張圖研究出什么眉目,就立即互通有無。

  這玉盞是王維漢的,韓大膽兒此來主要為了將兩間古器合一,所以得到的信息自然不能獨享。再說他對這些涉及怪力亂神的東西本沒什么興趣,主要是因為和三陽教有關,才必須調查清楚。

  既然員嶠仙鏡的鏡芯,和王維漢無關,那員嶠仙鏡鏡芯和小型拍賣會的事兒就自然沒跟他提起。

  韓大膽兒離開了王維漢家,心中還在思索那張奇怪的圖,自行車剛騎到侯家后,就在侯家后鳥市碰上一個人!這人眼睛大的像燈泡,賊頭賊腦的,正在人群里,擠來擠去!

  正是多時不見的南市狗爛兒之一——大眼賊!

  天津衛侯家后一帶有四市。

  所謂“四市”就是魚市、肉市、曉市和鳥市。

  侯家后肉市是那時候天津衛唯一的豬肉市場。清末開設在天津東門外,民國初肉市遷移到了侯家后,在這里蓋了座大型的屠宰販賣市場,每天有上千口豬上市。

  而曉市顧名思義就是拂曉前后的批發早市,位置就在鍋店街和估衣街周圍的小巷。每天拂曉前擺攤子批發,賣的都是日用百貨、糖果、干鮮貨、文化用品、玩具等等,有五六百家之多。這里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全市的小商販或是打著燈籠或是提著水月燈前來躉貨。外行人要是來此辦貨,多半都會吃虧上當。

  而是金剛橋便的魚市,位置就在金剛橋畔的東北角。每天漁船到岸隨到隨卸,將新鮮的魚獲或是河海二鮮賣給魚行,再由魚行供應其他商販售賣。

  再有就鳥市則主要是售賣花鳥和鳴蟲斗蟲的場所,此外還有不少書場、茶社、酒鋪、飯館、戲院、棋社、小人書鋪開設。所以在這里每天人都很多,人來人熙熙攘攘。

  舊時道路狹窄,這地方人多,時常是擠來擠去的,就成了扒手小偷最好下手的場所之一。大眼賊原本是在南市一帶活動,不知怎么的今天去跑到鳥市來掏包兒。

  過去小偷扒手也有領地分部,鳥市這片有專門的賊偷兒,要是讓這幫人看見大眼賊在這嗆行市,那非得胖揍他一頓不可。

  該著大眼賊倒霉,剛要朝著一個買魚的男人下手,就讓鳥市這片的賊偷兒給瞧見了。

  鳥市這片的賊頭兒叫錢三兒。這錢三兒據說是神偷世家,祖上當過鉆天的飛賊,但錢三兒沒學到那手躥房越脊的輕身功夫,所以從來不干溜門撬鎖,入戶行竊的勾當。

  他專職就是掏包,掏包的本事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打你身邊過,連你衣裳角都不蹭一下,就能把你的錢包掏走,可以說掏包的本事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錢三兒手底下還有兩下子,教了幾個徒弟,把這金剛橋下魚市和侯家后鳥市一片,指揮手下掏包行竊,他只管坐地分贓。要是外面的賊偷兒敢來這片嗆行市,輕的是一頓胖揍,重的就掰斷手指頭,以后干不了這行。

  大眼賊這小子,原本是發賣熏香迷糊藥的,跟賊偷兒豁了嘴學了幾手掏包的本事之后,也嘗試干起了掏包的。估計是不懂這行規矩,所以今天不長眼,膽敢越界來這片掏包。

  剛想到這,就見有倆人已經瞄上他了,這倆都是錢三兒的手下。大眼賊剛要下手,那倆小子就一左一右包抄上來,看著架勢,估計是等大眼賊得手了,再直接黑吃黑。

  大眼賊也是走背字兒,剛把手伸過去掏包,被本主兒發現。這位還是個大個兒,五大三粗的。見又小偷兒掏包,直接揪住脖領子左右開弓,連給這小子十二個大嘴巴。打得大眼賊順嘴流血,直學羊叫。

  錢三兒那倆手下,也不走遠,打算看看情況,要是直接扭送派出所也就算了,要是這位把大眼賊當個屁放了,他倆再把大眼賊架到沒人的地兒,給他好好“講講規矩”。

  韓大膽兒停下車,坐在自行車上,點著根煙,看著那位大個子狠巴巴胖揍了大眼賊一頓,見再不上去拉著,估計大眼賊就得歸位了,這才捻滅了煙頭兒,推車走過去。

  俗說說看出殯的不怕殯大。天津人最愛看熱鬧,地溝堵了都能圍一圈人看掏地溝的,更何況是打臭賊。

  韓大膽兒推開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上前走過去,伸手拉住大個子。大個子見來的是個比自己還威武的警察,也就不敢在動手了。韓大膽兒勸了兩句,又拿出銬子,把躺在地上跟條死狗賽的大眼賊銬上,說要帶回去審審。

  大個子原本不依不饒,但韓大膽兒威嚇兩聲,說讓大個子一起跟著回去。大個子也知道,跟著警察回去,即便是原告,也得交點“辦差費”才能出來。反正自己又沒損失,便趕緊作罷了事,該干嘛干嘛去了。

  錢三兒倆手下可認的這是韓大膽兒,也不敢過來詐刺兒,遠遠地去了。

  韓大膽兒夾起大眼賊,推著車來到宮北街一條沒什么人的胡同,才把他放下。過了好一陣,這臉被抽成豬頭的大眼賊才緩醒過來,見自己帶著銬子,面前站著個警察,還沒看清是誰,就趕緊告饒。

  其實他即便想看也不容易,一雙大眼,叫人家打得都封上了,瞇成了一條縫,眼前迷蒙,也看不清眼前是誰。

  韓大膽兒給他打開銬子,他有點犯愣,緩了好一陣才看清眼前的警察是韓大膽兒。趕緊千恩萬謝,可這時候嘴巴子都被抽腫了,說話嗚哩嗚嚕也說不清楚。

  韓大膽兒問道:

  “你行啊!讓你學好,你倒是不賣熏香迷糊藥了,改行掏包了!還跑到鳥市錢三兒的地頭兒嗆行市,讓人家本主兒抽一頓算輕的,這要讓錢三兒手下逮著,不得把手指頭都給你掰斷了!”

  大眼賊嘆了口氣,活分半天舌頭這才道:

  “我…也是沒辦法,熏香…之前都讓蓄水池派出所的警察…抄走了,還把我關在…站籠里,要罰我二十塊錢,幸虧…豁了嘴…和小腦袋湊錢,才把我…贖出來!”

  韓大膽兒道:

  “活該!誰讓你干這缺德營生!話說回來,三不管人那么多,你怎么跑到鳥市來掏包了?”

  大眼賊道:

  “不敢去啊,之前得罪了藥王李,他說再在三不管看見我,就打折我腿!要不是豁了嘴病的快死了,我也不會跑到鳥市來下手,魚市這會兒也散了,就這還人多……”

  “哎你等會兒!你說豁了嘴怎么了?”韓大膽兒一聽豁了嘴病的快要死了,趕緊插嘴問道。

  大眼賊道:

  “不知道得了嘛病,渾身疼掉頭發,又拉又吐身上還起水泡!”

  韓大膽兒問道:

  “什么時候的事兒?”

  大眼賊道:

  “有好些天了!”

  韓大膽兒問道:

  “前些日子他不是偷了塊古銅鏡嗎?這玩意兒出了手,還怕沒錢看病?再有,他到底怎么得的這病?”

  大眼賊腫著,楞是擠出一臉驚訝,說道:

  “您了可真神了,連他捎到一塊銅鏡都知道,說是鏡子,其實依我瞧就是塊破銅片!就是這東西出手以后,忽然就病了!”

  韓大膽兒聽他這么說,心中頓時升起一陣疑惑。心想,難道是買這鏡芯的人,給豁了嘴下毒滅口?

  大眼賊又道:

  “說是銅鏡,但收的人說品相一般般,一共也沒賣幾個錢!豁了嘴請我和小腦袋,連下館子再洗澡,后來去了趟華樂部,就沒剩嘛了!他這一病,我和小腦袋四處拆對,結果看了倆仨郎中也不見好!今個實在是財神爺抖了手,蹦子兒沒有了,這才想到鳥市拆對倆錢!”

  韓大膽兒聽罷,趕緊讓大眼賊帶他去看看豁了嘴。倆人七拐八繞來到西門外,離著呂祖堂不遠的一條胡同里。

  豁了嘴住在一個大雜院兒的倒座房里,院里住的人挺雜,有打八岔干零活,也有外來做小買賣的,基本都是賃房的。

  推開屋門,一股陰冷撲面而來,此時已是春暖花開時節,可這倒座房里不見陽光,所以依舊陰冷。這時,見小腦袋正坐在板凳上,靠著炕沿兒沖盹兒,炕上一床舊棉被下,捂著個人,在炕上翻來覆去,好像渾身難受。

  小腦袋見有人推門進屋,以為是大眼賊,隨口就了句:

  “怎么樣?拆對了多少?”

  一抬眼,見是韓大膽兒,嚇得一激靈。自從上次裝鬼讓韓大膽兒逮住,后來撬開手銬子溜走之后,上次韓大膽兒假死送殯不算,這還是頭回又見著真人。

  想起之前撬手銬子溜號的事兒,心中膽怯,莫頭就跑。卻被韓大膽兒一把揪住,說道:

  “別跑!不是逮你的!”

  說著看看炕上翻來覆去烙大餅的豁了嘴,又看看床頭的擺著的粥碗喝半碗涼水,嘆了口氣又道:

  “看不出來,你們幾個挺重義……”

  小腦袋一聽不是逮他的,又看見后邊跟著大眼賊,這才放了心,說道:

  “嗨!都是窮哥們兒,你幫我我幫你唄!”

  他見大眼賊臉腫得跟豬頭賽的,忙問道:

  “你這臉?”

  大眼賊道:

  “今個兒多虧了韓頭兒,要不我就讓人打死了!……可一分錢也沒拆對著!”

  韓大膽兒走到床邊,低頭看看豁了嘴。此時豁了嘴意識模糊,只是身體痛苦,翻來覆去地折餅兒。

  只見他臉色蠟黃,頭發稀疏,雖說原本他頭發就不多,可這功夫看卻更少了,腦袋上一塊塊跟得了斑禿賽的。身上和手腳都起了不少小泡,看著有點像是皰疹之類的傳染病,卻不像是中毒。

  韓大膽兒回頭再看看大眼賊和小腦袋,這倆人跟好人一樣,卻不像被傳染了。

  他趕緊掏口袋拿出些錢來,讓小腦袋找量板車,把豁了嘴搭到車上,大眼賊拉著小腦袋推著,韓大膽兒跟著一起去了馬大夫醫院。

  到了醫院帶大夫先是從里到外一頓檢查,可查完了也不知這時什么病,有個洋大夫說,自己早年在外國好像見過這種類似的病癥,可只有些相似,所以以不敢確定。

  韓大膽兒一問之下,這大夫卻說,當年外國那個病人是礦山的礦工,因為挖礦時挖到了些帶有放射性物質的礦石,結果放射性元素中毒得了輻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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