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她的年紀,但瞧著還真顯年輕,可能是那種精神頭,可能是那種超越男子的自信,使得她看上去十分年輕漂亮。
阿薇年輕的時候是很漂亮的,堪稱絕色,但當了貴妃之后,費心費神的事情多,近幾年回來其實也見過她的,她臉頰下垂皮膚松弛,顯得比較老態。
但皇太后沒有,她的皮膚雖不說像少女一樣緊一致,但沒看出松弛來,尤其束冠時額發全部挽起,扯得眉目往上提,更顯得年輕態些。
“魏侯爺?”
他一個定神,看著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轉過身來,正疑惑地看著他。
“啊?”魏侯爺眸色一收,耳尖竟有些浮紅,“方才您說什么?”
“侯爺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四娘笑著,往回走了一步靠近他,“我問的是,你知道夏夏的銀子不是被偷,而是被騙光的嗎?”
“知道。”
"為明三爺?為什么?"
“明三爺病重,她四處托人找神醫,當然,遇到了騙棍。”
明四娘竟是笑了,“傻子!”
她立于回廊前,看著滿庭花木,眼底卻有些濡濕。
“你......沒事吧?”見她似笑,但也似想哭。
明四娘側頭過去看他,眼底因為有一抹淚星而顯得異常明亮,“沒事,就是許久都沒有這種被人放在心里的寵感,她一個容貌漸去的秦樓姑娘,賺的那些家當,竟全舍得為我花了,那些銀子,是她下半生的保障。”
“我甚至算不得是她的什么人,她不知我身份,不知我性情,就只憑著外邊一句說我病重,便敢花光了積蓄四處托人找神醫,而我在宮外這幾個月,因著女子身份從不去找她一回,我不配她這份好的。”
她雙手搭在欄桿上,笑容已經沒有了,“我們這些所謂做大事的人,一直把大局掛在嘴邊,很多時候就因為大局,罔顧了很多人的感受,當初對云沐風也是如此,總想著要魏家內斗,可我從沒想過他內心里有多煎熬。”
她想到了溫素山和戰無情,也想到跟了自己很多年的人。
“以前,我從宮里無數次地進出,奔走,做營生做買賣,我人走出去了,鳳儀宮里一堆人為我擔驚受怕,一旦被識穿,她們的腦袋我也保不住,我做事總是這樣,一股勁就往前沖,以為自己做的是大事,實際上,是連自己身邊的人都沒顧好。”
“我其實,是個頂混蛋的人。”她說完,仿佛是給自己定性了,便繼續往前走。
“不!”身后卻傳來魏侯爺的堅定的否定聲。
她回頭,眸子略有詫異。
“人不是神,不是什么都能顧,顧好了左,就會忽略了右,顧好了東,就會忽略西,所以人生總有缺失總有遺憾,不止是你,任何人都是一樣,丞相是這樣,蕭王是這樣,無上皇也是這樣,連落祁北大將軍也是這樣,至于我,我也是這樣。”
他眸光沉沉,卻又無比堅定,“但好在,上天總會給人機會去彌補,你忽略掉的,你會重視起來,你失去的,有可能再別的地方重新得到,這世界總歸是相對地公平的。”
明四娘望著他笑了,這個嚴肅的男人,安慰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到底是見多識廣的人,海闊天空跑慣了,思維就會廣泛,“嗯,我信你說的話,咱們一同去看看夏夏吧,告訴她,醉春樓以后是她的了,以后醉春樓想迎客就迎客,不想迎客就關門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