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說,她過了三輩子,出嫁之前,出嫁之后,到出去做生意直至如今,三種人生對她而言,真的就是三輩子了。
她把信折疊好,小心珍藏。
胸臆間思緒起伏,萬千往事涌入腦海,她紅著眼眶看向晴姑姑,說:“每個人都能得償所愿,多好啊。”
晴姑姑望著她紅紅的眼睛,輕輕嘆息,“只是這一路走來,也著實艱難,好在,如今一切苦難都已經過去。”
“以前萬分痛苦的時候我在想,我何苦來這人間一趟啊?來了就是受罪吃苦,下輩子可千萬別來了,如今我卻想著,下輩子還得來。”
晴姑姑笑了,“有些人是先苦后甜,有些人是先甜后苦,您看魏貴妃前半生可謂是風光無限,可最后的下場卻如此慘淡,再看您,遇到個負心的苦了那么些年,老天爺便賜了您后福無窮,所以這輩子也好,下輩子也好,不管苦還是甜,也總得來嘗一嘗。”
四娘看著她,“阿晴,你跟我這些年,苦么?”
“苦啊!”晴姑姑搬來小板凳坐在了她的身邊,回想起在宮里的那段日子,“那時候您日日在外跑,我每日都在提心吊膽,怕您被人欺負,怕您被人識穿,也怕我們在鳳棲宮里的被識穿,沒有一晚是睡得安穩的,但現在,我也苦盡甘來了,有錢不說,也不用再提心吊膽,在這侯府里過日子,也比在宮里好多了,沒那么多多規矩,說話也隨意,人生不就是求個有錢又自在么?我如今便是。”
四娘溫柔地笑了,“可惜,耽誤了你的終身,若非我跑出宮去,給你求一門親事放你出宮,你也不會沒個人在身邊。”
“可拉倒,”晴姑姑搖頭,“這天下的男兒,有幾個像侯爺那般疼愛妻子的?且您嫁到侯府,沒有難伺候的公婆,沒有無端挑刺的姑子兄弟,我嫁便不一樣,想想那些侍奉公婆,生兒育女的婦人,我便覺得怕,我如今多好啊,府里我管著,底下多少丫鬟小廝供我使喚,只要我愿意,我可十指不沾陽春一水,嫁人并非女子唯一的出路,幸福感也不一定要男人才能給,您便能給,你們在外拼著事業做著生意,我在府里享福,整個侯府就沒有比我活得更恣意的人了。”
四娘想想,還真如此。
外院如今有管家處理外務,內院里也沒什么大事,雜事都交給底下的人去做。
幾位姑姑,如今算是跟著她享福了。
“比我還幸福,這就不公平了。”四娘頓時忿忿說。
晴姑姑站起身來,“才不管你怎么想,我如今是該享福就享福,您不高興,您自個憋著去。”
四娘追著過去掐了她一下,再把她拖回來自己的身邊,“坐下來,給你涂點口脂,這容顏打扮打扮的,也能找個好老頭。”
“真是要命,看我也不老,怎么就找老頭了?我就不能找個英偉些的漢子?便是比我年輕的俊俏郎君,我便養不起么?”晴姑姑沒好氣地說,那口紅一抹,直接就抹到了腮邊去了。
“養得起,你要養的話,我給你養十個八個,你輪流著用。”四娘笑著說,用手背給她擦去腮邊的口紅,再仔細端詳,“你確實還年輕,又有錢,晴啊,咱明天便招親。”
“去你的。”晴姑姑笑罵著,“我找這些罪來受干什么?皮癢了不是?嘴上說著爽的,真要找個年輕的,把我銀錢騙光光了,人家再去找個小女娘,我半輩子的苦都白吃了。”
晴姑姑才不找,雪姑姑也不找,誰都不找,自己的錢自己享受。
外頭,兩個男人喝著太平盛世的酒,從微醺喝到舌打結,最后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誰都不敢近身,那警惕性可高呢,誰近身來扶一把,那就是一腳踹過去。
落祁北喝得完全都忘記了明日要去見他無上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