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又嬌又脆，在庫房里響得特別清晰，所有人都望了過來。
水懷珠走到水巍山身邊：“爸，你沒事吧？”
水巍山：“沒事，懷珠你怎么在這里的？”
“水廠長，這個是你女兒？”
章總一改傲慢的口氣，咂了兩下嘴巴：“嘖嘖，你女兒生得夠漂亮的！和電視上那些香港明星一樣漂亮！多大年紀了？”
水巍山腦中警鈴大作，動作迅速地把閨女拉到自己身后，阻擋章總打量她的視線。
在中間為他搭橋介紹章總來看貨的朋友說過，章總唯一的愛好是漂亮姑娘，如果想要促成生意，可以從這方面下手的。
只是水巍山對這種旁門左道嗤之以鼻，春華服裝廠再怎么小也是堂堂正正的國家企業，怎么能做這種齷恥的事？
他是靠實力做生意的。
“懷珠，這兒沒你的事，你先出去。”
即使沒看見，水懷珠也能感受到一道色瞇瞇的視線在她身上游移。
老色批。
她在心里啐了聲，順從地應著水巍山的話，“嗯。”
“小侄女別急著走。”
章總一口煙噴了過來，難聞的氣味在空氣中飄散，“水廠長，你介紹給我看的是女裝衣服，讓小侄女親自介紹說不定效果翻倍。”
他話里有話，聽得水巍山心頭火起，但是為了服裝廠的生意，又不得不裝傻賠笑。
“章總，我家閨女不懂這些，說話也沒分寸，恐怕會得罪你。”
說著，水巍山扯了下水懷珠的衣袖，“快出去！”
水懷珠看上去柔柔軟軟的，但是絕不是好脾氣的性格！
章總這種猥瑣男人，她能當場將他懟得天南地北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可是老子都忍了，她能貿然出頭？
爸爸一路忍氣吞聲的接待這個猥瑣章總，就是為了能賣出廠里積壓的貨品，她不能壞了爸爸的算盤。
水懷珠轉身出去。
還能聽到章總在后面叫她的聲音：
“小侄女，別跑啊！”
“小侄女，快回來！”
……
我回你老家的老祖宗。
水懷珠悄悄在后面比了個中指，倏然對上一雙愕然的黑眸。
啊，這……
秦傲他是屬龍的嗎？總是突然冒出來，不知什么時候又消失？
水懷珠鎮定自若地收起手指，騰騰地跑到秦傲跟前，把手里的衣服遞過去：“給你，我在服裝廠拿的瑕疵品，你暫時穿著應付一下。等下班后我再給你買新的。”
秦傲蹙了蹙眉，沒有接過她遞過來的衣服。
“你剛剛的動作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的好奇，從來沒見過人用中指那樣比劃的，直覺告訴他這是罵人的動作。
“什么動作？”
水懷珠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么，裝傻，“我沒做什么動作啊。”
“這個。”
秦傲剛要學著她的樣子比劃，水懷珠唰地按住他的手指，心里大呼天啊，這人不是很寡冷的嗎？他執著這個動作干嘛？
“我比的是這個手指。”
水懷珠拿著他的手，認真地幫他豎起食指，“不是這個，”用力按住他的中指，“你看錯了。”
她瑩潤的手指在他粗糲的手掌上游走，一股說不出來的柔軟從心底蔓延起來，就像是一束莬絲花沿著粗壯的大樹生長出來，明知道有可能會被吸走營養，帶來死亡，但依然舍不得拔掉她。
秦傲猛地收回自己的手。
“你說謊。”
他撇開視線，不去看她漂亮柔軟的臉，冷聲：“你豎的是中指。”
水懷珠：“……”
臉有點的紅，他也太不解風情了，說話橫里來豎里去的直接，一點面子也不給女孩兒留。
“哎！”
他和往常一樣徑自走了，水懷珠這才想起他還沒拿衣服，“你衣服不要啦？”
回應她的是秦傲冷漠的背影。
水懷珠扁扁嘴巴，報恩沒報成，又欠下了他一個人情。
仇人是個冷硬的糙漢，報恩之路長且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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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短暫的午休后，水懷珠去辦公室找水巍山，“你忙嗎？”
水巍山從工作文件中抬起頭：“有事？”
她點點頭，也不廢話，拿著從庫房里翻出來的幾件衣服，“爸，這些衣服能讓我試著改動一下嗎？”
這些衣服是……
水巍山定睛一看，很快看出來是庫房堆積得最長時間的衣服。
“你去庫房翻找出來的？”
“可不可以啊？”
水巍山手里筆輕敲了敲桌子，掂量了幾秒。
廠里最早的一批貨積壓的時間長，一直沒有辦法銷售出去，以前市里的上頭廠家還會幫忙出貨，但現在市里的廠都難以處理自己的貨品，自然沒辦法幫鎮上的廠找銷路，早已放話自己的廠自己想辦法解決堆積的衣服。
否則，他也不需要拜托朋友請章總過來看貨。
“但是，懷珠，你怎么改這批衣服？”
“我是有一些想法，”水懷珠頓了頓，決定實話實說：“爸，我知道服裝廠現在的效益不好，我也想為你分擔。”
“傻閨女。”
水巍山雖然沒有像葉美英那樣夸張，叫著說我閨女真孝順，但也聽得眼底有些泛紅。
“廠里的事情有爸，你小孩子去玩去鬧，不要操心思。乖，把衣服放下，去干你自己的事吧。”
水懷珠固執地看著他，“爸，你就說我可不可以動這些衣服？”
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住自己家閨女水靈靈的大眼睛？
反正水巍山的心是要化了。
“可以，可以。但懷珠你真的不用操心。”
水巍山說道：“這批衣服我們要自己想辦法銷出去，章總答應了過幾天有空再來看一次貨，爸爸有信心這次能說服他的。”
老色批的話能信？
反正她知道把希望押在老色批身上，還不如自己拼一次。
水懷珠：“爸，我拿兩件衣服回家研究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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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領工資的日子。
傍晚下班后，服裝廠的工人在會計室部門排隊領工資，每個人都笑容滿面的，小聲聊著今晚要加菜。
忽然，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叫起來：
“我怎么只有這點錢？”
眾人循聲望過去，便看到穿著大花裙子的鐘苗苗站在會計室門前，手里捏著一個薄薄的信封，滿臉委屈的表情。
“嚴大姐，你發給我的工資不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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