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傲站在她面前。
早上的陽光傾瀉而下,給他鑲嵌上了層層光暈,安靜修長的背影讓人恍惚間產生了幻覺,他站了一晚。
水懷珠看呆了,忘記下車,只用單腳踩在地上,支撐著自行車。
但是她顯然忽略了車尾架后面衣服的重量。
足足35套的衣服,加上皮帶,她很快支撐不穩,啊的輕聲驚叫,眼看就要連人帶車跌下來。
秦傲轉身快步走過來,伸手扶穩車把手。
水懷珠下意識地反手握緊他的手臂,抬頭看他飛揚的眉梢,沉沉的眼睫,明顯心情不好的樣子。
“你沒有一天能讓人放心。”
秦傲說完,伸手將她攔腰從自行車上抱下來,動作穩且快,她都還沒來得及感受他手臂的溫度,整個人已經被動站在旁邊。
他停好自行車,麻利地把車尾架的衣服卸下來,雙手一提一放,有力的腰部跟著聳動。他寬肩窄腰,不同于別人練出來的花架子,每一處都蘊含著極強的爆發力。
她腦袋里不由自主浮出“公狗腰”這三個字。
“衣服放在哪里?”
秦傲回頭,望向還呆在原地的水懷珠,狐疑地挑了挑眉。
她的臉紅得比山間里盛開的大紅花還要紅。
“水懷珠?”
秦傲走過來,猶豫了兩秒,抬手輕碰一下她的額頭,“你發燒了?”
仿佛帶有電流的觸感讓水懷珠瞬間回過神來,同時腦袋里一幕綺麗的畫面也被她強行壓制下去。
“沒。”
她穩了穩氣息,盡量自然的語氣:“天氣好熱。”
是好熱,但也沒有熱得會滿臉通紅這么夸張。
她想雙手捂臉,難不成她要誠實告訴他,是因為自己看著他的身體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畫面嗎?
面對秦傲狐疑的眼神,水懷珠只能趕緊轉移話題:“秦傲,你怎么會來的?”
昨天傍晚他不是說今天不來了嗎?
額,好像他是沒有親口說不來。但是她說今天不用他幫忙了,他也沒說話。還以為是默認不來了。
“這個,”秦傲指著攤子的方向:“給你。”
水懷珠定睛一看,兩個用竹子制成的落地掛衣桿映入眼里。
“啊?這是……”
她又驚又喜,快步走過去,伸手撫摸。
掛衣桿雖然是竹子做成的,但是表面被打磨得異常光滑,即使她這么細膩的皮膚摸上去,也沒有摸到毛刺倒刺之類的小東西。
“是你做的?”
她驚喜地回頭看他。
在陽光下,她的一雙明眸閃閃發光,蘊含著說不盡的歡喜,定定地看著他,仿佛眼里只有他。
秦傲的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面對這樣的眼神,無端端的窘迫起來。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很丑,衣服泛白粗糙,腳上的鞋子沾滿塵土,打著補丁。
他帶著點狼狽狠狠地撇開視線,不再與她過于明亮的眸光接觸。
水懷珠擁有的都是好東西,他和她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隨便做的。”
秦傲語氣生硬,拒人千里的冰霜感:“你要就要,不要扔掉。”
“要!”
水懷珠毫不猶豫地接過話,心底持續地冒出絲絲的甜意,似是發酵的面包。
她昨天隨口說出來的掛衣桿,沒想到秦傲僅僅只用了一個晚上,就做了出來。
動手能力杠杠的!
而且看他褲腳上還沾有干草和濕氣,估計是完成后馬不停蹄地自己一個人帶來東洲市給她。
她騰騰地走到他面前,把袋子打開:“秦傲,我請你吃早餐道謝可以嗎?”
袋子里飄出誘人的香味,是葉美英給她做的土豆餡餅,混著肉絲,餡餅兩面還煎得金黃,可好吃了。
秦傲冷聲拒絕:“不用了。”
這人就是擰巴。
水懷珠拿出一個餡餅,繞到他面前,“秦傲,張開嘴巴。”
秦傲蹙眉,正要說話,下一秒她飛快地把手里的餡餅塞到他的嘴里。
“我嘗過了。”
她眼睛笑成了彎月:“可好吃的。”
秦傲面帶兇氣,眼瞼下的疤痕隱隱跳了跳,大手倏地握緊她的纖細的手腕,看樣子要將她拆骨吃掉!
換做以前,水懷珠肯定嚇得退避三舍,對他敬而遠之。
可經過昨日的一天相處,還有他為她連夜做的掛衣桿,她知道在他孤僻兇狠的外表下,他是個好人!
才不怕他。
不過不能表現出來。
“真的好吃。”
水懷珠怯怯地放軟嗓音,“秦傲,你不吃的話,只能扔掉了。浪費食物很可恥的,你想想現在還有多少人吃不飽一頓飯?”
他還抓住她的手腕,手指沒用力氣,但是手臂卻緊繃著,“就這一次,以后不要再接近我。”
水懷珠眨了兩下眼,瞬間笑了出來,原來裝可憐在他面前特別管用。
“我知道了。”
她長了一雙桃花眼,笑起來又漂亮又甜。秦傲抿緊了唇,漆黑的眼睛垂了下去。
在這么一瞬間,他忽然痛恨起自己的貧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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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秦傲做的掛衣桿,再加上水懷珠甜美的推銷手段,帶出來的15套衣服在三個小時內賣得清光!
接下來就要去東洲中學送貨了。
來到學校大門口,昨天的兩個學生妹妹看到她,馬上揮手打招呼。
“姐姐,這兒!”
水懷珠:“小妹,20套衣服全在這里了,你們數一下。”
等到兩個學生確認后,水懷珠又笑瞇瞇地拿出一張裁剪得像是名片一樣的白紙,遞給她們。
“小妹,這上面有我的聯系電話和地址,要是你們有哪個同學也想買衣服的,可以聯系我。”
這張簡易名片是她昨晚做出來的,上面留有春華服裝廠的電話和地址。
她想著其他學生看見這套衣服,或許也有喜歡的,留下電話也不壞。
回家路上還是秦傲載著她,她坐在后面,九十年代的景色在眼前一一掠過,她嘴上忍不住哼起這年代曾經火過的歌曲。
什么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什么讓我輕輕告訴你……
哼得毫無章法,想起哪首哼哪首。
秦傲余光看著她白嫩的雙腳一晃一搖的,眼里閃過笑意,嘴上卻嫌棄:“難聽。”
哦,那她不哼了。
沒安靜兩秒,她又想起一首歌:浪奔浪流!
秦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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