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接到了電話征召，讓我立刻結束假期回校集合，聽起來好像很急，你們知道受災情況究竟如何嗎？”
戰老爺子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各自嘆了口氣，將他們所知的情況，連同戰景淮的情況一并如實告知。
沈梨聽完，神情更加凝重。
“我猜到情況很嚴重，卻沒想到竟然這么嚴重……”
這得有多少無辜的生命被波及，多少良田和耕種一年的收成毀于一旦，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光是想想，沈梨都覺得揪心。
但她并沒有太多感傷的時間。
沈梨收起悲傷，握緊背帶，目光堅毅。
“戰爺爺，外公，不能多耽擱了，我必須馬上回去集合，早出發一分鐘，或許就能挽救一條性命。”
戰老爺子也沒想到沈梨心中有如此大義，一方面感動，一方面又實在但又不舍。
他眼含著淚光，殷切地握住沈梨的手。
“小梨，救人要緊，自己的安全更要緊，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出什么事啊！爺爺和外公都等你平安歸來！”
姜老爺子原本也想囑咐，聽戰老爺子把自己的話搶了，無奈地瞥了他一眼，只好握著沈梨的手拍了拍。
“千萬注意安全。”
沈梨鄭重點頭，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放心吧，我還惦記著家里的飯菜呢，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到了不得不告別的時刻，沈梨后退一步，懷著沉重的心情，格外鄭重地向面前的長輩們行了一個軍禮。
而后，不再多言，轉頭飛快跑出了軍區大院。
一邊往最近的集合點趕，沈梨一邊急切地在心中詢問。
【小愛，戰大哥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
小愛檢測片刻，語氣輕松地回答：【主人請放心，戰景淮目前沒有生命危險。】
沈梨懊惱地撓了撓頭。
對啊，她差點忘了小愛只能檢測出最根本的有沒有生命危險。
可即便知道沒有生命危險，她還是忍不住擔憂。
還不知道他受傷情況究竟怎么樣，傷在了哪里，到底有多嚴重，會不會很痛……
沈梨越想越覺得揪心。
她捂著自己煩亂地心口，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怪不得我之前心里一直不舒服，原來真的是因為他會受傷……”
他們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產生了這么深的聯結了嗎？
走著走著，剛剛放晴沒一會兒的天，又開始下起大雨。
沈梨將迷彩帽拉低了些，又將作訓服的拉鏈拉到最頂。
她抓緊背囊，穿過雨幕，飛快往集合地點趕。
路上，有人見她也身著迷彩服，便跟在她后面。
一個，兩個……漸漸的，變成一支隊伍。
隨著不斷有人匯入隊伍，一個隊伍又變成了兩個，三個。
浩浩蕩蕩，齊頭并行。
冒著大雨往家趕的群眾見了，紛紛忍不住駐足。
有孩子懵懂地望著他們：“爸爸爸爸，是解放軍！他們怎么不回家，冒著雨要去哪里？”
孩子的爸爸摸摸他的頭，看向這支軍綠色的隊伍時，肅然起敬。
“解放軍叔叔阿姨們，在趕去救更多人和他們的家，好讓更多人下了雨，能像我們一樣，有家可以回。”
沈梨和身后的戰友們互相沒說話，沉默著。
卻朝著同一個方向，用力奔跑。
姜書蘭剛一下樓，就看見自家老父親正在客廳里翻箱倒柜的收拾東西。
沙發上，那多年沒用的迷彩背囊被塞得鼓鼓囊囊。
才剛剛送走女兒，姜書蘭一看這陣勢，頓時嚇了一跳。
“爸，你不會也要去前線吧？”
姜老爺子頭也不抬，手上動作越來越快。
“國家需要我們，我們不能袖手旁觀。”
“我們？”
話音剛落，就見大門猛地被人推開，戰老爺子一身迷彩作訓裝。
他外頭套了一件部隊統一制式的雨衣，背著姜老爺子同款背囊走了進來
“老姜啊，你也太慢了，怎么還沒收拾好？退伍多年把速度都還給部隊了是吧。”
姜老爺子瞥了一眼說風涼話的戰老爺子，“嗤啦”將背囊一拉，猛地往肩上一甩。
“誰說我慢？這不是也收拾好了嗎，沒比你慢多少！”
沒時間多說，姜老爺子背著背囊就大踏步往外走。
姜書蘭看傻了眼，異常揪心：“爸，您真要去啊，您年紀大了，實在太危險了。”
看父親堅定的樣子，姜書蘭咬咬牙：“不行，我實在放心不下，您等我一下，我收拾東西跟您一起去！”
剛要上樓去收拾東西，就被姜老爺子伸手攔住。
姜老爺子面色復雜又沉重地沖女兒輕輕搖了搖頭。
“書蘭，爸和你戰叔是軍人，又有豐富的救災經驗，一定不會有事的。”
“你就在家里好好守著，哪都不要去，萬一梨梨回來，也好有個照應。”
戰老爺子一貫樂觀地沖姜書蘭笑笑。
“書蘭，你就放心吧，我們倆這一把老骨頭，就算我們想，組織也不會同意我們去一線的。”
“我們最多也就是坐鎮指揮部署，肯定不會有危險的，咱們向你保證，一定平平安安地回來，你就安心在家守著，好嗎？”
姜書蘭內心掙扎片刻，垂下手，憂慮又不舍地點點頭。
姜老爺子拍拍女兒的肩膀，沒再多說，轉頭立刻正色。
“走吧。”
姜書蘭追到門口，望著兩位長輩。
連同周圍越來越多同樣準備好的鄰居們，毫不遲疑地沖進雨幕。
一如她的小梨離開時那樣，義無反顧。
他們的身影漸漸被大雨掩蓋，消失不見。
這一刻，擔憂，悲傷，驕傲……種種情緒在胸腔中回蕩，刺得她不斷地落下淚來。
姜書蘭以手掩面，小聲祈禱：“爸，小梨，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
很快，沈梨抵達了軍醫大的集合點。
于晴和何蔓也幾乎前后腳趕到。
來不及多敘，集合完畢，三人迅速乘坐軍醫大的軍用救援卡車出發。
隨著車子不斷前行，肉眼可見路面的積水越來越深，甚至已經完全淹沒了軍用卡車巨大的轱轆。
前后有不少民間救援車，要么走到半路進水出故障，要么底盤太低，防水性能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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