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御書房內,鴉雀無聲,只依稀能聽聞放輕的呼吸聲。
房安福跟江方原本垂著頭,努力降低存在感,聽完明棠的話,他們也開始思索。
大臣們若是沒有兩把刷子,不可能入朝做官,被承德帝看重,自然也猜到了西周皇病重。
但雖是如此,不過目前齊宴禮一口咬定中毒,輿論效應最是可怕,大晉若是不能找到好的反擊辦法,便始終要成為理虧的那一方。
“但是,以如今兩國的狀況,齊宴禮一日不醒,輿論導向便會若火一般燒向大晉,尤其動手的還是馮家人,眾人只會覺得是馮家挾私報復,進而上升到家國之上。”
武威國公虎目微瞇,顯然心中也很詫異為何明棠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的女兒周婉蕓雖然聰慧,卻沒有這樣玲瓏的心思。
武威國公越想,臉就越沉。
“國公大人說的有理。”
謝太傅點點頭,開國公也隨之應和。
稍微不甚,沒有想到最好的辦法,便會對大晉造成影響。
且,以目前大晉的情況,開戰,對本國不利,更對百姓會造成難以磨滅的傷害。
“這倒確實是個問題。”
謝太傅眉頭微蹙。
他乃朝中文官之首,眀丞相在他跟前也要稍遜一頭,連他都如此為難,可見這件事不好解決。
明棠的視線在謝太傅身上停頓了一分,眉頭微挑,又慫了聳肩。
順福站在承德帝身旁,見她如此大膽,心中唏噓。
這戰王妃也是更古第一人了,在皇帝面前,在百官跟前,都敢如此放松,但陛下喜歡的,就是她這種,不是么。
“戰王妃,你想說什么、”
果然,承德帝沉沉的眉眼又望了過來。
“啊,沒有。”明棠擺擺手,一雙眼底卻滿是狡黠。
這御書房是隨便亂說話的地方么,沒有承德帝的允許,她怎么能開口呢。
“你這丫頭,紫金釵都戴在頭上了,朕還能吃了你怎么著,有什么話便說吧,朕恕你無罪。”
明棠那小動作代表什么意思,承德帝怎么會看不出來。
也是如此,承德帝才對她一點都不反感,因為帝王都喜歡能一眼看透的人,這樣的人,簡單,也不會有深沉的心思,可以掌控。
明棠營造了這樣的形象給承德帝,可謂是正對他的胃口。
“昂,既然父皇讓兒媳說,那兒媳便說了,兒媳只是一個婦道人家,既沒有父皇您的龍章鳳姿,也沒有您的威武霸氣,更沒有父皇您的聰慧,兒媳要是說了什么不對的話,您可千萬別怪罪啊,您......”
明棠醞釀了一下,一張小嘴叭叭的開始說了,說的房安福跟江方嘴角直抽,說的武威國公眼皮子狂跳。
從沒見過一個婦人這么能說,也沒見過一個婦人像明棠這樣會拍馬屁,不,是拍龍屁。
“好了,朕都說了恕你無罪了,說吧。”
事實證明,就是皇帝老兒也喜歡聽好聽的話,明棠的態度雖然諂媚,可對承德帝是真管用,管用到他一直沉著的眉眼都舒展開了,唬的順福這個近身侍候的大太監也是一臉蒙蔽,覺得他自己好似從未真正了解這位帝王。
“咳,那兒媳就說了,兒媳是個婦道人家,自然不是君子,這做事的法子跟行徑自然也不是君子所為,兒媳認為,西周太子齊宴禮此舉,無外乎是想逼迫父皇將太歲拿出來和解,但這樣做,未免有些太過于憋屈了,畢竟,被人算計的滋味不好受啊,而且一旦大晉主動求和,那豈不是做實了我們理虧,所以父皇定然是不想如此的。”
明棠的小腦袋微微晃了晃,她盯著承德帝,見他不僅沒有正氣,反而唇角微微勾起,進而又大著膽子道;
“所以,我們為什么不兵行險著呢,既然已經猜到了齊宴禮的意圖,那我們就抖出去好嘍,先將輿論引導為對我們有利的一方,我們大可以說因為西周覬覦太歲,所以就連太子齊宴禮都不惜親自出馬,意圖栽贓給馮家公子,目的就是為了要陛下拿太歲解決。”
“如此一來,若是齊宴禮不想將西周皇病重的謠言坐實,那自然他的毒就會自己好了,若是他想,西周全朝動蕩不安,只怕是三國朝會西周也別想參加了,齊宴禮這個太子,自然也落不到功績,沒法子給西周那些急于通商的子民一個交代,唔,真要是說起來,要不是著急,或許,也不會出此下策。”
明棠嘖了一聲,她瞇著眼睛,笑瞇瞇的,一口氣說完,這個御書房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
謝太傅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