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頭站在一旁,聽到這話生氣了。

  他一把揪住說話的那個學生,“小小年紀心思怎么那么歹毒,把心思不好好放在讀書上,學的倒是比婦人還刻薄。”

  院子里的動靜引起了在屋里讀書的沈青云幾人。

  等他們出來,就看到沈老頭正拿著掃把把人往外趕。

  沈老頭是莊稼漢,那幾個人都是讀書人,沒人上前阻攔沈老頭,反倒是被他趕得狼狽出院。

  周圍住了不少人,聽到動靜,紛紛出來觀看,不一會兒,附近就站了十多個人。

  “這是瀚博書院的學生,你們看他們是身上還穿著瀚博書院的衣服。”

  “這人膽子太大了,居然對書生們態度這么惡劣。”

  “快看,跑出來那幾個好像也是讀書人。”

  沈青云他們還沒弄清楚情況,一群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薛秀才看到這副景象,心里很滿意,面上裝作謙遜模樣,朝著院子里的張秀才作揖。

  “章之兄,咱們認識了幾十年,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事情過了就過了,何必耿耿于懷,瀚博書院解雇你也過了那么多年,你也想開點,除了瀚博書院,還有其他書院,只要有心,總會找到出路。”

  薛秀才做足了姿態,這才帶著學生們離開。

  張秀才氣的身體發抖,想要說什么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一如從前那樣,只剩下深深的無力感。

  突然,手上的袖子晃了晃。

  他低頭,就看見沈青云擔憂看著自己。

  “夫子,你受委屈了嗎?”

  張秀才看著眼前的半大少年,埋藏在心底的事突然想找人訴說。

  但他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眼看縣試在即,不能因為他的事影響到他們。

  他拍了拍沈青云的肩膀,“無事,你好好復習,其他的不用管。”

  ***

  “夫子,剛才那人就是被書院解雇的張秀才?”

  一個少年開口,他長相稚嫩,卻擋不住氣質卓然。

  他叫宋聞,是薛秀才最看重的學生,每次月考都是頭名,也是薛秀才壓的寶。

  宋聞出自宋家,只不過是庶出,不被重視,為了躲避后宅里那些骯臟事,才搬來墉縣這個小地方。

  而這次下場,是要走仕途,靠自己的本事讓本家那邊注意到他。

  薛秀才扶了扶胡須,一臉惋惜道:“不錯,正是他,他學問其實不錯,可惜不走正道,才落得……宋聞,這次縣試你一定會拔得頭籌,夫子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宋聞年幼的臉上露出堅定的表情,“夫子放心,我定會全力以赴。”

  ***

  天色還暗著,院子里很熱鬧,今天是縣試的第一場,沈青云他們趁著天色要趕去考場。

  夫子一一檢查了沈青云三人的考籃,確認需要帶的東西都帶上后才出發。

  李勇早就等在院子外,拿著燈籠,照亮了前方的路。

  前面的沈老頭點了燈。

  驢車到了大街上,路人車輛都多了起來,全是前去應試的人。

  黑暗中,有無數的竊竊私語,似乎是家人和友人的寬慰開解聲。

  望著熙熙的人群,有幾十歲的大人,又有幾歲的稚嫩孩童。

  街口,守著的衙役扯著嗓子大喊。

  “閑雜人等不要添亂,一律退出這條街,車馬不許通行,讓出地方讓考生們進來,都不要擠,一個個來,不然要是耽誤了時辰吃虧的是考生。"

  驢車無法再上前,送考的人也不許再往前,沈老頭拉著沈青云,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擔憂:“狗蛋,爹只能送你到這里了,記得跟在你楊學兄身邊,不要被人擠了去。”

  “爹,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沈老頭連連點頭,在衙役的催促下,輕輕推了沈青云的后背:“去吧。”

  沈青云順著人群往前走,走出一段距離后,回頭看去,只見沈老頭正張望他這邊,似乎還在抹眼淚。

  他鼻頭一酸,不敢再看。

  腦子里是這些年沈老頭背著他求學的畫面,不論刮風下雨,這個老人總是背著他,多少個下學的傍晚,他總會站在村口等著。

  沈青云暗暗握緊了拳頭,這次考試一定要全力以赴,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對他期望深厚的家人們。

  進入考場前,需要搜身,防止作弊。

  科考棚均座北朝南,最南有東西兩道轅門,在考場大院門北面正門,也就是俗稱的龍門。

  龍門后有塊空地,是考子們等候進入的暫待地,有三間大廳,中間為過道兩邊就是考棚。

  沈青云跟隨著衙役來到自己的考棚里,幸運的是隔臭號很遠(臭號就是茅房旁邊的考棚),不用聞著那惡心的味道,就是不知道誰是那個倒霉鬼。

  倒霉鬼宋聞不知道自己被念叨了,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入座后,中間過道有衙役來回巡查,禁止交頭接耳、移座和換位。

  縣試一共有五場,第一場為正場,也就是說要是第一場不過,接下來四場都沒有資格考了。

  第一場的內容是四書里的內容,這對他來說沒有任何難度,需要注意的是字跡工整,卷面整潔,要是有墨點滴上,考官會直接不錄取。

  沈青云最后收筆,外面敲鑼聲響起,只是監考的衙役提醒考生添食和方便。

  沈青云打開考籃,是沈老頭半夜特意蒸的大包子,還有一盤蒜香涼拌皮蛋。

  家里那些吃不完的雞蛋,在他強烈要求下,還是做了一批皮蛋出來,家里人都吃過,還沒對向外售賣。

  沈青云對面的考生看起來四十歲上下,從入座開始,他就一直神情緊繃。

  看到對面那少年,好像一直都是這副泰然自若的神態,現在居然還有閑情吃起包子來,對了,他好像還吃了什么黑糊糊的東西,蒜香味,還有股說不出來的香味。

  他咽了咽口水,很快把唾沫咽下去,這少年肯定第一場下場光顧著吃的去了,唉,少年人不經事,經過這次落榜就知道收斂了。

  他繼續低著頭,不打算浪費時間,把心思全放在卷子上。

  沈青云吃了個七分飽,舉手引來衙役,要了一杯熱茶。

  熱茶花了三十文,要知道平時一文錢都能喝到。

  難怪科考難,光是這花費,哪哪都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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