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歆傻了。
呆呆地站在原地。
那各種嫌棄嘲諷的目光，是洛歆平生從未經歷過的。
她站在原地，眼前一陣陣發黑，那動作笨拙的玩偶，還在傻兮兮地跳著可笑的舞。
如同一個小丑——
就像她。
有那么一刻，洛歆甚至懷疑，自己為什么還在活著？
不止是洛歆，許多人忽然就覺得，被譽為修仙界第一大宗門的玄天派，好像也沒那么的高大上。
“下去！下去！下去！”
“認輸！認輸！認輸！”
不知從哪里開始喊起來，漸漸地，周圍開始響起了讓洛歆滾下臺的言論。
蘇黛也不再猶豫，洛歆沒看清蘇黛是怎么動作的，她憑空一抓，那只還在跳舞的玩偶娃娃就在飛向她時飛快縮小，然后再次變成了巴掌大。
這下，洛歆總算明白了。
“焚寂，跟你是一伙的？！”
蘇黛勾唇，“很高興你能意識到這一點，那么，就算死了，你也能做個聰明鬼了。”
她伸出手，手心逐漸凝聚出一團黑色的火焰。
火焰呈巨龍狀，猛地張著血盆大口，像洛歆撲去。
“啊！”
洛歆嚇得一下子跌坐在地。
濃濃的壓迫感，致使她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
“不！你不能殺我！”洛歆雙眼緊閉，忽然大聲叫了起來，“我是魔族圣女，你不能殺我！！”
她可是肩負著拯救魔尊的重任，蘇黛若是殺了她，就是與整個魔族為敵。
是的！
洛歆多了些勇氣，黑龍果然在她面前停下了。
吐出的龍息透著刺骨的寒意。
她嘴唇顫抖，“蘇黛，你不能殺我，我們才是一類人，我是圣女！是長老們親封的圣女！”
她承認了。
蘇黛的目的達到了。
她隨手一揮，那巨龍就猛地掉轉方向，一頭扎進了洛歆的丹田。
“啊啊啊！！”
洛歆凄厲地哀嚎起來，躺在地上打滾。
魔紋爭先恐后地爬滿了她的臉。
洛歆意識到了，她緊緊捂住自己的臉，“不要……不要！”淚水順著指縫涌出，她淚眼模糊地看向張韌等人所在的方向，“師兄，師兄救救我……”
周遭已經嘩然。
“是魔族！！”
“真的是魔族，天啊！！”
“玄天派怎會收留魔族？你們聽到這女子口口聲聲稱自己是魔族圣女了沒有？！玄天派如此作為，哪里當得起天下第一宗門？”
“張韌！你如何解釋！這魔族女子是你徒弟吧？還是說，你們玄天派，早已經被魔族占領了？”
張韌倏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瞳孔放大，眼珠赤紅。
呼哧呼哧像是野獸一樣喘著粗氣。
洛歆是魔族？
所以……從一開始，蘇黛就發現了？是他們所有人誤會了她，包庇了一個魔族。
現如今，整個玄天派的聲譽，恐怕已經不剩什么了。
周圍的議論聲不絕于耳，有偏激的，已經動了武力。
好在比斗臺上設有結界，這是為了防止有人在雙方比斗時從中作梗，而現在，卻成了唯一能保洛歆性命的東西。
看臺上的趙舒意雙手驀地收緊，死死盯著變了臉色的洛歆。
這一幕何其熟悉？
他的靈根，不就是這么被廢的？
趙舒意自知自己一直沒有哥哥聰明，但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蘇黛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確是回來報仇的，可她最終的目的，并不是親手殺了他們。
趙舒意轉頭，焦急地尋找趙知棠的身影。
“哥！哥你快走，我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她想毀了我們，讓我們變成她當初那樣。”
趙知棠如何想不到，他神情淡淡。
“不必了。”
“哥？！”趙舒意不明白他為何不走。
趙知棠望著看臺，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靜。
“因為，來不及了。”
就在剛剛，洛歆抱著把蘇黛也拉下馬的念頭，也揭穿了蘇黛的身份。
紅衣女子站在看臺上，狂風颯颯。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像是瘋子一般的洛歆，殷紅的唇角揚起一抹譏誚。
“你以為，我會像個賊一樣隱藏我的身份，一輩子小心翼翼，猶如一只老鼠只能去偷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么？”
蘇黛道：“洛歆，我不是你。”
所以，不要把你的想法強加給我。
她負手而立，望著越來越黑的天空，“你猜我為何會選擇回來玄天派，就為了收拾你？”
洛歆仰頭，神情被黑壓壓的天空照得明明滅滅。
蘇黛勾唇，笑了。
收拾洛歆只是順便。
“我，是來向正道宣戰的。”
四周嘩然。
所有人都被這個變故驚到了。
這里聚集了幾乎大半個修仙界，說得上名號的修士。
蘇黛這是想干什么？一網打盡？
“不可能！！”
洛歆嘔出一口血，怨恨地望著蘇黛，“你的修為甚至不足金丹，卻妄想與整個正道為敵，你在做夢！！”
蘇黛憐憫地搖搖頭。
“既然如此，我就請你欣賞一場盛宴吧。”
她垂眸，雙手結印，置于額前。
“有些架，不是非得我親自上場的。”
話落，濃霧忽然自她的身前向四周源源不斷地鋪了出去，黑紅想加，漸漸地將四周的場景全部遮蔽。
修士們發現，哪怕用上靈力，他們在濃霧中可以看清的東西都寥寥無幾。
寒意令人渾身發冷。
地面開始震動。
頭頂黑壓壓的東西終于落了下來，竟然全是一只只長著古怪樣子，有著翅膀的巨大鳥類。
而地底，一只只手鉆了出來。
接著，是身體。
焚寂、許斷、小沅也都因為封印，被召喚到蘇黛的身邊。
而沈鏡安剛好出現在蘇黛的面前，他剛露出傻笑，就看了同樣出現在蘇黛身邊的沈澤川，臉登時就黑了。
“你來干什么？！”
外界誰不知道他是修仙界第一天才，百年前以一己之力將魔尊封印的沈澤川。
現在他是想干什么？跟他爭寵？
沈澤川優雅地揚了揚眉，十分平靜地道：“啊，我叛變了。”
“你——”
沈鏡安握拳，要不是不合時宜，他真想一拳打上去，跟沈澤川狠狠打一架。
洛歆漸漸地張大了嘴，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她徹底被這一幕震撼到了，蘇黛是怎么做到的？哪怕她沒見識過百年前的那場大戰，可從長老們口中不斷提起，她覺得，現在這一幕，與百年前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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