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謀千歲 > 第304章 幫我做一件事
  那人聽到這里,驟然一僵。

  她關門的手頓時停了下來,只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來人:“三郎君……你怎么在這兒?”

  明棠一笑,不置可否。

  為什么在這兒,她方才不是已經說的清清楚楚了嗎?

  葉氏卻并不是那樣聰明的人,她沉默了許久,然后才說道:“……三郎君與妾身的身份,并不好私下見面,還請三郎君回吧。”

  不好私下見面?

  她們二人有什么身份?

  “葉氏同我有什么身份,不如說來我聽聽。”明棠笑瞇瞇的,也不提其他的話。“難不成葉氏事到如今,還敢以我父親的妾室或是夫人自居,往我身上誣賴一個意圖對庶母不軌的罪名,想將我嚇退?”

  “若是打著這樣的算盤,你的計劃恐怕就要落空了。我父親在世時,從未納過任何妾室,你葉氏自然不在其中之列;

  便是后來我父親去世了,府中老夫人強塞給我父親的女人也從未經過我父親與母親的面,你連一杯茶都不曾敬過,連半個房中人都算不上,如何敢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以夫人庶母自居?”

  如她從前一般,果然字字辛辣,全是嘲諷,沒有半句緩和之語。

  葉氏渾身一震,下意識的覺得屈辱,可是她很快又反應過來,這話之中沒有半句不妥,因為事實確實是如此。

  她不過是為了個榮華富貴自奔為妾的人,連自家的郎主都沒有見過,不過自己巴巴的倒貼上了門,她又算哪門子的庶母?

  “瞧你這反應,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聽懂我的話,那想必方才的話,自然也都是聽在心里的了。”

  明棠口中方才說著那些,這會兒又能彎著眼睛笑起來詢問葉氏,就好似是這世間上最和善、最沒有半點威脅性的人一般。

  葉氏其實自然聽到了方才她來的時候說了什么,心中早已經突突的跳了起來,有些琢磨不準她這看似溫潤無害的笑容下,究竟藏了些什么。

  她打定主意要裝瘋賣傻,不想多說什么,手便拉住了門的一側,想將門關上。

  明棠伸手就擋住了她要關上門的動作。

  她的力氣其實不大,和葉氏比起來,恐怕也不分高低,但是明棠就是那樣將一只手撐住了門板子,若是葉氏想要強行將這門關上,就會將她的手也夾到門板之中去。

  但是葉氏終究不敢。

  一是為了剛才明棠口中說的那些話,戳到了如今她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二是因為,她再是腦子不太靈光,也還記得面前的這人不是其他的什么阿貓阿狗,是府中的三郎君。

  就算再不怎么受寵,那也是主子,若是她也膽敢將明棠的手就這樣直接夾在門縫里,以這小子的脾性,第二日就能把她直接從這里趕出去——甚至不用等到第二日,她當日就能將她趕走。

  而如今,明棠手里甚至有什么東西能夠證明著什么,那就不僅僅是讓她從這里滾出去了,恐怕還要吃上不少苦頭。

  所以即便是面對這樣羸弱的一個小郎君,葉氏也不敢輕舉妄動。

  “三郎君究竟要來說什么?”

  葉氏終于不拐彎抹角了,直言而出。

  “也沒有旁的什么事情,只是知會你一聲,你往日里做的那些事情,拿的那些酬勞,每一件都記錄在案——若是老夫人瞧見了那些記錄,你猜會如何?”

  明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微笑,也不再站在葉氏的面前說她,只是退到好幾步之外去了。

  葉氏相信,若是自己當真堅持如此,那很快這個消息就會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飛向上京城的各個角落,在面前這位祖宗裝瘋賣傻,沒有半點好處。

  她雖然不聰明,但是在此事上的思維倒是十分活泛靈活,馬上意識到了自己不照做的壞處。

  葉氏很快將自己方才一手拉關上的門給打開了,只道:“妾身不過只是個尋常凡人,自然也有捉襟見肘的時候,這些消息無關痛癢,便拿出去換些錢財貼補家用,想必也不是什么傷天害理之事。”

  “誠然,此事確實不傷天害理,但是老夫人可未必會理解你的難處。

  還是如同我剛才剛剛來的時候問的一樣,若是叫老夫人知道了,在她身邊忠心耿耿多年的你,不過只是個在后頭為了錢財就能將她出賣的走狗,當初她還會這般器重,將你留在身邊嗎?”

  明棠問。

  這話卻問得葉氏沉默下來。

  她跟著老夫人多年了,自然知道老夫人處理人究竟是用一些什么手段,老夫人平生最恨叛徒,若是叫老夫人知道自己為了些錢財,就將她日常相關的些消息都傳到外頭去了,絕對會扒了她的皮。

  但葉氏糊涂一生,卻沒想到今日竟還將事情想的這樣清楚,腦海之中靈光一閃,忽然就好像明白了,明棠今日過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她如此過來,并未將事情直接套到老夫人那里去,便說明她下了這一步局,并不是針對她葉氏的。

  但是這一局雖然不是針對她,明棠就已經拿著把柄出現,如此深深淺淺的說了這許多,話里話外威逼利誘,便足以說明,他們的目的雖并不是針對葉氏,葉氏也是他們必不可少的一環。

  她嫌少有能想的這么明白的時候,心中一陣竊喜。

  但是她的喜悅還來不及冒出頭來,便猛然意識到自己高興的太早了——明棠既然敢來此,便意味著她手里有能夠牢牢將她把握在掌心的籌碼,恐怕哪一件都足夠讓她聲名狼藉,她又何必想在這些事情上再動歪心思,恐怕引火燒身。

  于是葉氏心中猛然一驚,下意識就換了一副姿態,道:“三郎君如此關懷!如此多番提醒,妾身記在心中。三郎君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妾身去辦的?妾身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話說的是漂亮話,卻意味著葉氏也已然聽懂她的言下之意。

  是了,明棠今日過來尋她,確實是為了驅策她做事——若是真的要她的命,手里握著這些,直接捅到高老夫人的面前去,恐怕葉氏今兒夜里之前就要沒了命。

  葉氏雖然蠢,卻還有些價值,不必當即就將她送上斷頭臺。

  至少今日是。

  她貪婪胃口大,見了什么好東西都想往自己的懷中攬一份,而正是如此,便為她落下把柄留下了禍根。

  而她的性格又十分膽小,在這后院之中,為高老夫人當牛做馬這么多年,受了高老夫人不知多少苦頭的掛落,心中其實滿是怨恨,卻從來不敢忤逆。

  若非是因為明棠在當初叩問祠堂祖宗的那一日,窺見葉氏的心中波動,從那一日下手,以錢財攻破她的心房,悄悄的從葉氏這里換取了一些她自己認為無傷大雅的情報出去,此事有著實打實的鐵證,葉氏恐怕還未必能夠引得動搖。

  但是葉氏并不是長久可用之人。

  她并不聰明,且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屬下,性情狡詐雞賊,就算如今手里有把柄被握著,她也定然會在此過程中,一直想著用什么方法擺脫明棠,甚至反咬明棠一口。

  不論什么原因,是高老夫人苛待她也好,是給她的待遇不夠也罷,一時之間敢為了高老夫人的那些怨恨,以及金銀財寶背叛高老夫人,投身于自己為自己做事,將來也有可能因為同樣的原因背叛自己。

  葉氏是一張只可用一次的牌。

  打出去后,便不能再收回,是以要將她的作用最大化。

  只不過這些還是想的有些遠了,明棠稍稍將自己的思維拉回來些許。

  葉氏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看著她,在等著她說下文。

  明棠看著顯然有幾分緊張的葉氏,道:“并不是什么難事,只是要你去老夫人的房中,偷一本東西。”

  明棠從一開始在暗地里把葉氏編入自己的局中之時,一是為了她的那張嘴狠狠將二房的那些假象全戳破,將二房兩位主子的矛盾調到明面上來,二便是為了這一趟。

  高老夫人雖說如今精力不濟,大不如從前,但是她一直窩在她自己的院落之中,難保她究竟又在背后醞釀什么壞念頭?

  明棠在高老夫人的身邊一直不曾安扎下極為貼身得用的人,高老夫人雖然也算不上聰明絕頂,但是在身邊用人這一項上,她實在是慎之又慎,每一個都是她親手挑選過,親自拿捏過的,明棠若是想要替換成自己人,其中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實在太大。

  而如今已經被權勢和金銀財寶抓住了手腳,送上門來的葉氏,就是最佳人選。

  而葉氏聽說要自己去高老夫人的院落之中偷東西,面上的神色一時之間變得極為驚恐:“高老夫人的院落夜里都不大讓人進去的,妾身如何能夠進入其中安排?更何況也不知從哪傳來的,說是老夫人背地里安排了暗衛,守著她的安全,若是我潛入其中偷東西,必然會被抓住。”

  “……誰要你夜里去偷。”

  明棠頓了一頓。

  她雖然早就知道葉氏不大聰明,但是卻沒有想到是半分都不肯自己想一想法子。

  只不過還好明棠先前就已經想好了一切,如今也有方案另交給她去做。

  “你跟著高老夫人也不是一日兩日,自然知道她的些許習慣,就算傳聞當真,夜里當真有人在巡邏,那你就不必再想夜里行竊的可能性,以其他由頭光明正大的出入老夫人院落,如此這般……”

  明棠將自己先前已經想好的方法盡數告知。

  葉氏聽得一愣一愣的,從未想過竟然還有如此天衣無縫的法子。

  她還在想著那方法究竟要如何使用,便瞧見明棠已然轉身,似乎有離去之象。

  葉氏連忙跟了上去:“三郎君請留步!方才三郎君來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妾身都聽見了,只是先前由于心中膽怯,不敢隨意承認——三郎君,若是此事我做得好,可否將那事擺平過去,不必再提?”

  明棠沒有回頭,只是轉身繼續往前走,留下一句話:“此事成與不成,都看在你今日要做的事情成與不成。什么事情都還未做好,便來商量起條件?若是被你問的心情不好了,便與你沒有任何條件可談,我將那些賬本往高老夫人面前一送,你瞧瞧是誰先倒霉。”

  葉氏吃了個悶聲虧,不敢再說話。

  明棠就這般直接走到外頭去了。

  她的拾月在外頭等著,見她出來了,迎面上去。

  明棠問:“如何?可有人往來瞧見了?”

  拾月壓低了聲音說道:“沒有,屬下一直守著的,為了防止有人過來,還在前頭牽了個線,引了個吃茶的賭局。

  這院子里頭伺候的人多半偷奸耍滑的很,都躲到前面去吃茶猜拳去了,不曾過來,沒有人瞧見郎君。”

  明棠點了點頭。

  在此事上,拾月總是叫人十分安心。

  她帶著拾月往瀟湘閣回去,路上的時候拾月見她腳步有些匆忙,知道他這些時日精神一直緊繃著,有意想要開解她一二,便笑著說道:“可是有些時日沒見咱們小郎君這般火急火燎的,是出了什么大事?郎君不必憂心,這世界上哪有什么事情能難倒您?”

  明棠知道她是一片好心,雖然不曾被這些話開解到,卻也臉上有了些笑意:“嗯,借你吉言。”

  拾月在謝不傾走之前,曾得了這位主子不知道多少叮囑,其中有一項便是要叫明棠輕松快活些,不許像從前一樣日日為了那些凡俗的瑣事勞心勞力,愁眉苦臉的。

  見明棠如此,拾月心中終于松了一口氣,又想想些法子,再來逗樂一番,叫她臉上的笑容再大一些。

  卻不想明棠自己頓了頓,忽然說道:“上一個人見完了,便還有下一個人等著,你去叫芮姬來。”

  拾月方才還醞釀在喉嚨之中的那些插科打渾的俏皮話,聽到這里,一下子就卡了殼兒。

  她似乎是沒想到主子怎么這個時候想見芮姬。

  明棠察覺到她的動作微微的有些停頓,側身看了拾月一眼,問道:“怎么了?”

  拾月卻已經恢復如常,臉上帶著一點和方才一模一樣的笑容,說道:“剛才腳下行走的時候沒看路,踢到了石子,有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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