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謀千歲 > 第312章 你果真想娶我?
  其實這就是明知故問了。

  明棠當然知道這位郡主為什么問起她的婚事。

  那個王妃娘娘拋出來鉤直餌咸的誘餌,就是面前的這位芝蘭郡主。

  問起明棠的婚事,其實只是在反復地暗示明棠,明棠如今需要有一個身份尊貴的妻子。只要有了身份尊貴的妻子,她就擁有新的助力,在角逐世子之位之中有更大的優勢。

  而很顯然,面前就有一個現成的答案。

  芝蘭郡主。

  王妃之女,嫡出高貴,又是王妃和王爺極為寵愛的幾個女兒之一,如果她能嫁給明棠,就相當于整個王府都站在了她的身后支持。

  于親,誰會愿意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夫婿還屈居他人之下?

  于利,若是王府能夠推她上位,那么就有了一份“潛邸從龍”之功,于未來的鎮國公也有了恩情。

  這是一個聽上去雙贏的買賣,但區別在于明棠這個半路回來的人,看起來沒有任何選擇,而王府自然有更多的選擇——畢竟以芝蘭郡主的身份和品貌,想要嫁給一個身份高貴的世家郎君,絕對不在話下,根本不必到明棠的鎮國公府中來受這個苦。

  所以,這個誘餌拋出來,就是為了等明棠親自請求,等她上鉤。

  而芝蘭郡主似乎也并不意外自己的意圖被點明,畢竟這本來就是她一直都在暗示的。

  她微微笑了笑,眨眨眼睛:“自然沒有女郎無緣無故就問起別的郎君的婚事——三郎君也算是個聰明之人,怎么會不知道本郡主的心中在想什么?”

  芝蘭郡主靠的更近了一些,幾乎是蹭在明棠的身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本郡主如今已到了適齡之年,自然隨時都可以嫁給一位如意好郎君。但是三郎君如今卻不能夠像本郡主那般隨意都能嫁給旁人一樣,娶得一位如意的妻子。

  三郎君這樣的青年才俊,當真甘心娶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子嗎?或者說,三郎君,對本郡主可有求娶的心意?”

  幾度周旋,終于逼得芝蘭郡主主動說出了這句話——她帶著她的誘餌,直接拋到了明棠的面前。

  明棠卻仍舊不著急,反而推辭:“郡主如同那天上的月一般,皎潔無暇,我不過是一介凡人,怎么敢隨意染指?便是想也不敢想的,實在冒犯郡主了。”

  她甚至還后退了幾步,不再與芝蘭郡主保持著那樣近的距離。

  她很明顯看到,在自己后退的那一刻,這位小郡主的眼底浮現出些許不耐與驚訝,像是怎么也沒有想到,明棠這等在她眼里如此沒用的東西,竟然會拒絕自己一樣。

  芝蘭郡主臉上的笑容都微微的有些發僵了。

  但她不愧心機深沉,發僵也不過就是一剎那,很快她就調整好了臉上的神情,分明有些氣惱,卻還是要拿捏著姿態,做出一副欲擒故縱的模樣:“原來是這樣,想必三郎君對本郡主并沒有男女之情。

  說的倒是比唱的好聽,方才說本郡主比這天上的月亮還要美,恨不得將所有的好詞都用在本郡主身上,實際上也不過如此,機會給了,卻還是推辭。

  本郡主都御尊降貴了,你倒還不知好歹?既然如此,那你只當本郡主這話沒說過就是了。”

  嬌俏的美人,生氣起來也別有一番誘人風情。

  她作勢往后退了兩步,看樣子竟然像是轉身就走一樣。

  明棠知道,自己已經和她打了好幾輪太極了,就是為了將他們的嘴臉釣的更清晰些,若是再拿喬,恐怕要惹得那高傲的王妃動怒了。

  欲擒故縱也是他們用的最后一招,如果明棠再不答應,恐怕靜海王妃也不會再窮追不舍,畢竟再好的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如果一直契而不舍地掉下來,被扔出去不要了,還拼了命的往你懷里鉆,那就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了,而是來催命的鬼咒,這是個傻子也知道的道理。

  所以明棠連忙追了上去,點頭哈腰的,像個孫子似的,給這高傲的小郡主道歉:“……我怎么可能不會對郡主心動?郡主這樣的美人,任是誰見了也會心動的,只是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地位低微,配不上郡主,不想耽誤郡主罷了,所以才屢次壓著心意推辭,但是郡主如此,我自然也不能再遮掩。”

  芝蘭郡主聽到這話,才終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她背對著明棠,明棠看不見她面上究竟有什么神色,不知道她臉上全是厭煩,沒有半點方才面對著明棠的時候,那樣言語輕松嬌俏可人的模樣。

  叫她演這樣的戲碼,實在是太枯燥太乏味了,她也不樂意演這些。

  若非母妃承諾此后會分更多的資源給她,她才不來做這等差事,與低賤之人多說一句話,她都覺得自己的心里倒胃口。

  更何況,這個人說起聰明,卻也不大聰明,暗示都幾乎放在她臉上了,她還聽不懂;

  說是不聰明,卻好像還有幾分小聰明,有些話她又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還知道和他打太極。

  和這樣的人說話更是最累,芝蘭郡主已經厭煩疲倦——在她的心中,這位明家的三郎君雖然也是嫡出,可是她是到如今都不能證明自己身份的嫡出,她的身份并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物質上的助力;

  那這樣的嫡出身份有什么作用?和那些地位低賤的庶出,不過是同類物罷了。

  她站著,一時之間,并沒有著急回頭,但是被明棠突如其來的這番自白給驚著了——但實際上,她不過只是在平復自己面上煩躁不已的神情。

  如此反復的拉扯,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耐心,如今還要耐著性子陪明棠再演完接下來的,她只覺得實在是枯燥無聊至極。

  但沒辦法,為著母妃口中承諾多給她的那些資源,她就是再覺得惡心無聊,也得硬著頭皮演下去。

  所以她低著頭,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子面上厭煩疲倦的神情,然后轉過身來,笑語盈盈的看著明棠,就像是所有溫暖的少女一樣:“果真嗎?”

  明棠心中的白眼都不知道翻到哪兒去了,這回也只能點頭:“確實如此,字字屬實,以郡主的品貌,這世上哪有人不動心?其實我心中想的始終是,我的身份太低,配不上郡主這樣高貴,只怕郡主吃虧過苦日子,所以才一直不曾說出口。”

  字字句句陪她演這些,每一句話都昧著良心說的。

  覺得無聊沒意思的,又何止芝蘭郡主一個人?明棠也實在是覺得無趣至極。

  “說這些好沒意思,我一介女流也不在意這些,我只想跟我心上喜歡的人一同過日子。至于那些苦日子,壞日子,只要是和喜歡的人一塊過的,就是苦和壞也是甜的,你說是不是?”芝蘭郡主轉過頭去,似乎是因為說了這樣的話,有些羞澀不敢見人。

  但實際上,她不過是覺得此刻與這樣的人說話堪稱是玷污了自己,每時每刻都是煎熬,所以并不想看向明棠,故意做出這般羞澀模樣。

  明棠看上去就足夠憨傻,好像完全沒有發現什么不對一樣,只道:

  “千真萬確?是我沒有理解錯的話,郡主的意思是,愿與我喜結連理?”

  芝蘭郡主被明棠這般精湛的演技都惹得有些反感,實在是耐著最后一點性子回答:“千真萬確,沒有半點虛假。”

  “你既然這樣說,便說明你,愿意與我成婚了?”明棠就露出一副看上去更加激動的模樣

  “自然!”芝蘭郡主臉上還要足夠笑意盈盈,可是這話從口中說出來,多多少少多了些咬牙切齒的滋味。

  明棠就在旁邊,好似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一樣似的,還有些不可置信,帶著些輕微的茫然,但很快就成了狂喜:“果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夠與郡主喜結連理,咱們不過一點這樣的緣分,竟也能成最后的好果。”

  芝蘭郡主便一直點頭,想必是沒有任何話可說了,只能如此。

  “好,你心中既然也是這般想的,那么本郡主就先去尋母妃商討一二,雖然母妃說了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我的夫婿自己挑選,但是許多事情也總要通知母妃一份,那本郡主就先離去了?若是后頭沒什么錯處的話,我再給你傳信。”

  她甚至不等明棠回答,自己要講的內容一股腦的說完了,就隨便找了個借口,說是自己要回去,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明棠的視野內。

  芝蘭郡主終于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而明棠很顯然,已經對他們在背后暗中策劃謀劃的這一局了如指掌。

  明棠知道有時候定然會有人在背后盯著,現下在這里,那樣瞧上去好似不過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是那些茂密的叢林之中還不知道藏了多少王府的暗衛。

  明棠在芝蘭郡主離去之后,臉上露出了遺憾之色,但是好像想起來了自己很快就要與這樣一位通情達理的美人結婚,那遺憾之色很快就成了欣喜若狂。

  不管這密林之中究竟藏了多少暗衛在盯著明棠的一舉一動,她方才的一切表現堪稱無懈可擊,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發現她和他們背后的主子一樣,都是各自心懷鬼胎的。

  *

  很快,這個消息漸漸的不知道從哪里放出了風聲,就是靜海王府的嫡女,竟然對明家的三郎君芳心暗許,有議親之意。

  這個消息傳出來,幾乎引起了軒然大波。

  芝蘭郡主原本就有不知多少的追求者,如今一聽到這個消息,幾乎下意識都覺得不行,自己有什么比不過那個剛從鄉下回來的病秧子?

  更何況,這樣的消息編出來就必然是假的,除非是靜海王府昏了頭了,否則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件事情狠狠在京城之中發酵了一陣子。

  因為雙方的府邸都沒有傳出什么明顯的消息來,幾乎沒有什么動靜,于是眾人就都將這個消息暫且當成了謠傳。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些在府邸之中的各種彎彎繞繞——鎮國公府如今的當家人明面上看上去是三夫人,實際上仍舊是三夫人背后的老夫人。她牢牢把控著整個國公府,但凡有一點事情超出他的控制,她就要狠狠的掐死苗頭。這樣一個人在把持著國公府,想必每日日子都十分快活。

  而王府的當家人自然是王妃和王爺,二位瞧上去沒有半點聯絡,看樣子果真有些尷尬了。

  對方誰也不曾有什么信息,眾人自然就將這個消息當成了假消息。

  但是唯獨只有如今常常在閨中黯然神傷的周時意還會時常想起這個消息,毫無緣由的覺得心頭有些發慌——旁人都以為這不過是個謠傳的謠言,但她自己身為女郎,自然知道這樣的消息能傳出來,當然是有背后的人在推手的。

  她擔憂,究竟是什么人在操縱著這一局?

  又更擔憂的是,她換了環境,是否會比從前更痛快些?

  這不好說,興許也會。

  不過無論如何,不論是于公還是于私,她都不希望二人的婚事能成。

  雖然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見過明棠,始終因為上回喝茶卻慘遭拒絕的事情有些不敢見明棠。

  也許心中確實也有一兩份不甘心與生氣,但如今過了這些時日,聽到這個消息,周時意仍舊覺得有些坐不住了,自己必須得上門去見見她。

  周時意如今已經選了個日子記入了明棠那一族的族譜之中,其實自然是要開祠堂的,不過那一日開祠堂的時候明棠有意避開了她,她原本懷著那些興致勃勃而來,只為了等著見她一面,后來卻不再見過她。

  從那些事情以后,這興許是她第一次去見明棠。

  她在自己的院落里修養了這些時日,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不少了,在自己的院落之中的時候,也不像從前一樣必須拘留自己,不許動彈;

  只是她若說要出去逛逛,家中的兄長和父母最是擔憂,在她身后不知配多少些個使女與仆役,后頭看起來暗中不知道多少人在跟著,唯恐他又出了什么毛病,受了什么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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