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十幾度的氣溫，外面幾乎沒多少人停留。
景瑟穿的少，單薄的身子在冷風中瑟瑟發抖，卻還倔強的抱著那根電線桿子不肯松手，方敏也束手無策。
賀時宴最終忍無可忍，一把將她拽了起來。
他不顧景瑟的哭鬧，粗暴地把她塞進了車里，‘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開車！”
方敏的聲音追在后面喊，“你輕點！”
車已經揚長而去。
車窗外的景物不斷后退，景瑟看到方敏的聲音消失在后視鏡中，急的就要去拉車門，卻被一把抓住。
“不要命了？”
冷呵聲在耳邊炸響，她臉一白，怔怔的看著賀時宴。
此時，賀時宴的耐心已經完全用光了，冷眸宛如寒潭，“想死也換個地方。”
景瑟怔了怔，安靜下來。
看著她被嚇小臉發白的樣子，賀時宴的眉心微不可聞的皺了皺，不耐煩的催促司機，“開快點。”
一路無言，十點回到淺水灣別墅時，還不等賀時宴開口，景瑟便猛地推開門，跌跌撞撞地沖到院門口大樹底下吐了起來。
酒精的酸澀在胃里橫沖直撞，讓她痛苦萬分。
“酒這么好喝，是在奧斯卡沒喝夠？”
身后傳來男人冷冽的聲音，帶著幾分慍怒。
景瑟緊緊地扶著樹，斑駁的樹皮幾乎將她的手掌割破，聽著身后諷刺的話，一股悲涼油然而生，她頭也沒回道，“怎么？你想把我送回奧斯卡？”
“你以為我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景瑟緩緩轉過身，借著酒勁兒，敢直視賀時宴那雙泛著寒意的眼睛了，“有什么是你賀時宴不敢做的么？只要你想，你可以隨便凌辱任何人。”
“你覺得，你現在的日子，是在被凌辱？”
賀時宴朝著她逼近一步，骨骼分明的大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別忘了，這一切都是你求我給你的！”
景瑟沒有掙扎，任憑痛意在每一個神經細胞中流淌。
她高高地仰著頭望著這個自己曾魂牽夢縈的男人，同時也是毀了自己一切的男人，忽然間淚流滿面，“賀時宴，我從來就不欠你的。”
沙啞的聲音消散在風中。
賀時宴的眉心跳了一下，“你不欠我的？”
“我不欠你的，我不欠你們任何人的，是你們欠了我的哈哈哈，”景瑟忽然笑出聲，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是不是很好笑？”
賀時宴的冷眸中掠過一絲疑惑，但下一秒便用力握緊了她的下巴，“別在這兒跟我演戲，我不吃這套。”
演戲？
聽到這兩個字，景瑟心頭一陣自嘲。
人生如戲，她倒真希望這就是一場戲，至少還有謝幕的時候，可套在她身上的這個狗血戲碼，會有謝幕的那天么？
借著醉意，她忽然抓住了賀時宴的手，“賀時宴，你那么恨景家害死你父母，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報錯了仇，你欠的拿什么來還？”
賀時宴目光一滯。
景瑟抓著他的手緩緩挪到自己的脖子上，決然道，“你不如掐死我，一了百了，我們之間就什么賬都不用再算了。”
手觸碰到女人纖細的脖頸時，不知為何，賀時宴的心里沉了一下。
他猛地甩開景瑟，怒不可遏，“你真是喝多了！”
景瑟腳底下一踉蹌，扶著樹干才勉強站穩，“哈哈我沒喝多，是你們喝多了。”
賀時宴壓下心頭的怒意，看著眼前不知是借酒裝瘋還是真瘋了的女人，一把將她拽起，拖進了別墅內。
景瑟被摔在地毯上，卻因為喝了太多酒而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賀時宴轉身脫個外套的功夫，回頭時竟看到她已經抱著毯子睡著了，就那么蜷縮在沙發腳邊上，像個冬眠的小獸。
夜深。
賀時宴洗過澡出來，房間里還彌漫著一股散不掉的酒味，讓他皺了皺眉。
桌上手機震動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喂？”
“哥！”電話那頭傳來賀時雨的聲音，“你怎么能把我們丟在機場就走了呢，打了你一天電話都不接，也太過分了。”
“你們下飛機了？”
“都到酒店了，我跟你說，白悅姐的臉色可不太好，一路上不說話，到酒店晚飯都沒吃，你不給她打個電話解釋一下么？”
“公司臨時有事要處理。”
正說著話，床上的身影翻了個身，呢喃著要喝水。
“哥，你旁邊有人？”
“你聽錯了，回頭再說，好好陪爸媽玩。”
說完這話，賀時宴便掛了電話。
藏藍色的真絲床單下，景瑟睡得渾身燥熱，“水……”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冷意在床邊駐足，迷迷糊糊中她被抱起來喂了水喝，一連喝下去大半杯才緩解了口干舌燥。
“你到底喝了多少？”
頭頂傳來薄沉的質問。
景瑟閉著眼，無意識地回答了一句，“關你屁事。”
“你說什么？”
杯子放在床頭柜上發出重重的聲響，夾帶著明顯的怒氣。
景瑟被勒的難受，掙扎出了某人的懷抱，試圖找個舒服點的姿勢睡下，卻又被一把按住，“以后不準喝酒。”
“嗚嗚嗚——”
景瑟煩躁地掙扎著，試圖推開賀時宴，卻被他以更大的力道挾制，警告道，“聽到沒有？”
不知是不是被震懾住，她敷衍地‘嗯’了一聲，這才得以翻身。
你是沒辦法跟一個醉酒的人講道理的，鬼知道她到底聽進去沒有，亦或是聽到她耳朵里的是不是自己說的那句話。
賀時宴窩了一肚子火，最終卻也只能把被子拉拉好，坐在了床頭。
看著身邊女人熟睡的樣子，賀時宴微微蹙眉，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去查查，今天下午她去哪兒了，見了什么人。”
“……”
翌日。
景瑟昏昏沉沉地推開臥室房門，芳姐已經在準備午飯。
“芳姐，我昨天怎么回來的？”
芳姐抬起頭，比劃了幾個復雜的手勢，景瑟一個也沒看懂，頭痛欲裂。
“算了，給我杯水吧。”
喝水時她努力回想前一晚的事，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便想著問問方敏，剛打開手機就看到未接電話，是賀子岳的主治大夫打來的。
景瑟一怔，忙回電話過去。
電話是李醫生的助理接的，“賀子岳今天一早發病了，李醫生正在搶救。”
景瑟手一抖，杯子里的水灑了一地，慌亂道，“我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