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里還沒吃完的蘋果扔了出去,倏地起身,滾進了桌子底下。

  何詩容和大寶小寶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怔住。

  她們都歪著腦袋,往桌子底下看去。

  只見蒿小桃雙手死死攀抓著桌腳,瘦弱的身軀蜷縮成一團。

  整團身子都在瑟瑟發抖,“魔鬼來了……她來了……我不要跟她走,她是吸血鬼……”

  魔鬼?吸血鬼?

  大寶小寶聽著這些新鮮的字眼,就覺得好刺激。

  何詩容一聽,抬頭往院子大門看過來。

  她剛才想事情,想得入迷,沒聽到爾琴跟蒿小桃說的話。

  在院子井邊殺雞的陳寡婦過來,本來想給爾琴開門的。

  聽到蒿小桃的聲音,她轉過身看了一眼蒿小桃,見蒿小桃縮在桌底下,情緒開始起伏不定,開始激動起來,陳寡婦安慰蒿小桃,“我現在就去把魔鬼,吸血鬼趕走,小桃別怕。”

  蒿小桃要是鬧起來,累的還是沈秋然。

  陳寡婦快步走過來,隔著鐵門站在爾琴面前,抱歉地看著爾琴,“小桃媽,小桃見到你就害怕,要不你先回去,改日再來看她?”

  爾琴很受傷地苦笑,“我是她媽,她見到我就害怕,簡直是拿針扎在我心上。”

  陳寡婦僵硬地笑了笑,很同情爾琴,“我理解,我也是當媽的,可小桃看到你就是害怕,我家秋然剛從醫院出來,她跟孩子都要休息,小桃要是鬧起來,會搞得全家人都不能安靜。”

  爾琴一臉愧疚,“小桃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真的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我就是知道秋然出院了,特意過來把小桃接回家,不讓她吵著秋然坐月子,等秋然出了月子,我再把小桃送過來治療。”

  陳寡婦看了看爾琴的身后,并沒有見到蒿時明,有些為難,“你一個婦人家,能看住小桃嗎?小桃鬧起來,力氣可是真的大,要不你回去叫小桃爸過來,一起把小桃接回去。”

  爾琴勉強地笑了笑,表情值得讓人同情,心里卻陰森森地想:把蒿時明叫過來,她還能接小桃走嗎?她打算把小桃接走,然后帶到很遠的地方去,再搞一出走散的戲碼,讓小桃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也一直找不到沈秋然,這樣小桃就一輩子都是精神病患者,一輩子都受病魔折磨。

  還有何詩容,她也會想辦法,挑撥沈秋然跟何詩容之間的感情,讓她們姐妹兩生恨,沈秋然不幫何詩容治療,何詩容就一輩子都受病痛折磨,一輩子都無法結婚生子,要是敢走快幾步,不幸運的話,可能會暴斃身亡。

  到時候,她再去跟何燕燕坦白一切,何燕燕一定會當場氣死,當是想想那畫面,爾琴就覺得很開心,很興奮。

  爾琴苦哈哈地看著陳寡婦,“小桃爸出市了,到外地去考察了。”

  “魔鬼……壞人……她要害死方洵!”蒿小桃渾身發抖,嘴里喃喃。

  陳寡婦再次抱歉地對爾琴道:“你回去吧,小桃沒有見到你,她都會一直很乖的。”

  爾琴眼眶發紅。

  陳寡婦見她不走,還要哭,說:“我去問問秋然,你在這等一下。”

  陳寡婦說完,轉身跑進了沈秋然的屋。

  沈秋然和程歡歡早就聽到外面的動靜,沈秋然只是想看看爾琴會不會堅持把蒿小桃帶走,也想看看蒿小桃看到爾琴情緒會激動成什么樣。

  蒿小桃看到爾琴為什么會激動成這樣?

  爾琴不是她母親嗎?兒不嫌母丑,蒿小桃又不是從小說發癲,她是方洵死才發癲的,方洵沒死之前,她可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那個時候,她看到爾琴都不覺得爾琴的臉嚇人,現在生病了,卻害怕爾琴的臉說不過去啊。

  沈秋然懷疑,蒿小桃的病,跟爾琴有關,可她又沒有直接的證據,再說這也是蒿家的事,她不好多管,她的責任是治療蒿小桃。

  所以,爾琴要帶蒿小桃回去,她自然是不允許的。

  陳寡婦剛進來,她就對寡婦道:“是蒿先生把小桃送到這里來的,也只能有蒿先生才能把小桃接回家。”

  陳寡婦一聽,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她立馬轉身,“我現在就回去跟她說。”

  沈秋然悠悠地開口,“順便跟她說,小桃見到她會情緒不穩定,讓她以后別來了,如果要來,也得跟蒿先生一起來,不然都不要給她開門。”

  如果她這樣拒絕了爾琴,爾琴還很勤地過來要接蒿小桃回去,那就說明爾琴真的有問題。

  陳寡婦會意地點點頭,跑回去跟爾琴說了沈秋然說的話。

  爾琴心里氣得不行,要不是沈秋然,她的臉會變成這樣嗎?

  現在沈秋然連看都不出來看她一眼,還不給她開門,要把她拒絕在門外。

  爾琴暗暗地咬了咬牙,當初把她生下來就應該掐死她!

  爾琴心里有多憤恨,眼神就有多可憐,她把手里的蘋果遞了進去,“小桃喜歡吃蘋果,麻煩嫂子拿進去給她吃。”

  陳寡婦接過蘋果,心里默默吐槽,她比爾琴還要年輕,丈夫又死了,爾琴叫她哪一門子嫂子?

  爾琴離開溫馨家園后,來到了郊外的看守所。

  何東陵也夠狠,把英嬤嬤送到了這里來。

  英嬤嬤年事已高,恐怕這輩子都只能在里面度過了。

  她過來看英嬤嬤。

  兩人隔著厚厚的鐵架子。

  爾琴看著英嬤嬤蒼老許多的面孔,皺眉:“嬤娘,你在里面吃不好睡不好嗎,怎么瘦成這樣?”

  英嬤嬤凄涼一笑,“在里面怎么可能吃得好睡得好?我最近還經常做噩夢,夢見我那三個兒子在下面過得很痛苦。”

  爾琴眉頭皺得很緊,“嬤娘,不能宣傳封建迷信,再說他們也不是你親兒子,沒有你他們在很小就死了,你能讓他們活這么久,他們就算是死,也要感激你。”

  英嬤嬤不再說話,抿著唇看爾琴。

  爾琴垂下眼瞼,“詩容現在在秋然家里住著,吃喝都是秋然那里提供,你給她準備的補藥,她應該沒有拿過去吃,她不吃補藥,她的身體怎么可能好?”

  英嬤嬤愣了一下,說:“那些補品很珍貴的,剩下不多了,一直都是燕燕保管,燕燕在家里時,每天都會給詩容吃一顆的。燕燕現在去了并北省,那些補品不知道有沒有交代詩容吃。”

  爾琴抬了抬眼皮,看著英嬤嬤問,“一直都是燕燕喂詩容吃的補藥嗎?”

  英嬤嬤點頭,“燕燕很疼愛詩容,詩容每次吃補藥,身體都會有些好轉,只要她在家,就會按時給詩容吃。燕燕那么愛詩容,就算她不在京市,也會交代詩容吃的,你放心好了。”

  爾琴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們姐妹感情雖然破裂,可詩容畢竟是我侄女,看到她這樣,我也很心痛。”

  爾琴起身,關懷地看著英嬤嬤,“你好好改造,我也會盡量幫你,讓你早點出去。”

  爾琴從看守所出來,抬頭,看著天空。

  來的時候,不覺得今天的天氣有多好。

  進了一趟看守所再出來,才發現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很好。

  萬里晴空,陽光燦爛。

  把心里那抹陰霾都照沒了。

  爾琴看著天空笑得很開心、很得意。

  何燕燕親眼喂自己最疼愛,最寶貝的女兒吃毒藥。

  要是讓何燕燕知道,何燕燕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爾琴突然很期待這個結果的到來。

  爾琴突然想到沈秋然,笑容馬上消失。

  那個不孝女,竟然幫著自己的仇人治療女兒,她真的是腦子進水了!

  ***

  半個月之后,南文彬他們回來了。

  給沈秋然帶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南文杰傷勢嚴重,成了植物人!

  沈秋然聽到這個消息時,仿佛看到眼前擺了一盆滿滿的狗血。

  可是當她看到白語蘭和南俊峰那憂愁的臉,南俊峰額前冒出來很多的白發時,她哪還顧得上狗血不狗血。

  如果不是她現在還在坐月子,她都要去協禾醫院看南文杰了。

  南文杰接回京市后,被安排在協禾醫院的養療區。

  白語蘭每天都會守在床前陪著他,每天看著沉睡的他,眼淚就沒有止過。

  本來一朵嬌艷的花朵,現在成了一朵快枯萎的花朵,南俊峰看到這樣的媳婦,心都疼死了。

  沈秋然出了月子,就過來看南文杰。

  看到白語蘭憔悴地守著南文杰,沈秋然摟著白語蘭道:“媽,我盡力用針灸治療文杰,只要有一絲機會,我們都不會放棄的,文杰知道我們都在等他醒來,他也在努力。”

  白語蘭不喜歡哭,她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可卻為了南文杰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

  現在被沈秋然安慰,她悲極反怒,不悅地瞪了一眼床上的南文杰,“他愛醒不醒,我一會就回去,不再陪他!我回去陪我寶貝孫子!”

  說到寶貝孫子,白語蘭推開沈秋然,“你怎么來了?你干嘛不在家里陪孩子?你過來了,誰看孩子?”

  沈秋然笑:“歡歡和秋意在看著孩子呢,他們都在家。”

  白語蘭不放心,她回來后,陳寡婦跟她說了,沈秋然生產那一天,就有護士想偷歡她的孩子。

  白語蘭催著沈秋然回去,“你快點回去,文杰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醒過來,你回去把孩子照顧好,不要再被人偷去了。”

  沈秋然哭笑不得,“媽,你別那么緊張,陳嫂跟秋意做事很靠譜的,沒我的允許,她們是不敢擅自帶孩子到外面去玩耍的。”

  “她們不帶孩子到外面來,那壞人會闖進去搶孩子呢?”白語蘭還是很不放心。

  她微微瞇著眼睛,看著南文杰,這死臭小子,讓他躺在這里也不會有人搶去,她不來陪他了!她要回去!

  沈秋然更哭笑不得:“媽,壞人還不敢那么猖狂呢,我的孩子又不是長生不老藥,非得讓他們冒險來搶。”

  白語蘭起身,“你說的什么話,我的孫子比長生不老藥好多了,我得回去抱他。”

  沈秋然挑眉,“你不陪文杰了?”

  白語蘭一臉嫌棄,“不陪了,不管我在這說了什么,他都沒有回應我,我懶得理睬他;我不如回去抱孫子,我跟我孫子說話,他還會對我笑。”

  沈秋然笑了笑,沒有阻止白語蘭,白語蘭回去抱孩子也好。

  換換心情。

  沈秋然讓南俊峰陪白語蘭回去,她則留下來給南文杰針灸。

  植物人最需要的是刺激。

  南文杰重傷昏迷一個月后未醒,醫生已經診斷為早期植物人。

  治療早期植物人的方式有很多種:按摩、針灸、親情呼喚等。

  而且早期治療是最佳時期,要是到了后期,病人仍然處于昏迷狀態下,那就要靠儀器來做神經調控治療,做一些電磁的刺激治療。

  在后世,有些后期植物人患者還會做手術治療。

  例如腦起搏器植入,或脊髓刺激,通過手術來喚醒病人的意識。

  當然,能被喚醒的極是少數。

  沈秋然一邊為南文杰針灸,刺激他全身的神經,一邊祈禱他能快點醒過來。

  大好的年華,要是這樣躺在床上度過,真的太可惜,太浪費了!

  沈秋然上輩子沒接診過植物人,但她知道南文杰一直昏迷不醒時,就沒日沒夜看了很多關于神經和經脈方面的書籍,也研究了這方面的知識,她希望自己的所學,能讓南文杰快點醒過來。

  第一次給南文杰針灸就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針灸完后,她又給南文杰按摩。

  此時,在她眼里,南文杰不是男人,不是小叔子,只是患者。

  她要盡所能力,去治療這個患者。

  按摩完,已是下午三點,沈秋然離開醫院。

  她騎著自行車回家。

  快到溫馨家園那片小區時,她放慢了速度,生怕有小孩會突然從巷口沖出來。

  突然,有一名高大的男人,從她身后的左邊的巷口沖出來猛地推她一下!

  她連人帶車,猛地向右倒去!

  對方的力氣很大,她倒下的力度很大,速度也很快。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腦袋就狠狠撞上了右邊只有大人膝蓋高的護欄,身體再一個翻跟斗,掉進了滄江。

  推她的人,是有備而來的,推了她后就馬上轉身逃離,身子像風一樣拐進巷道,誰也沒看清他的長相。而且沈秋然掉進滄江后,不多的行人注意力都放在了沈秋然身上。

  “有人掉江了,救人啊,快來救人啊——”

  有人大喊。

  沈秋然感覺自己要死了。

  腦袋撞上護欄時,她就已經暈過去。

  掉進水里,水把她鼻腔嗆得發痛,讓她有了點意識,但又很快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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