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虛弱地坐在床上,頭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看著眼前氣勢洶洶的母女,不冷不熱道:“是不是碰瓷,爺爺一看便知。”
沈母冷哼一聲,“你少拿老爺子來壓我,如今老爺子不在國內,可沒人給你撐腰!來人啊,把她給我按住!”
話音落下,房間里便出現了幾個人高馬大的中年大嬸,讓江晚晚瞬間回想起那天在醫院病房里的慘痛遭遇。
滾燙的一碗湯,直接灌進她的嘴里,仿若火山巖漿。
那種痛苦,她不想經歷第二次,于是拼命地掙扎和喊叫,“你們想干什么?放開我!我會告訴爺爺的!”
沈母露出尖酸刻薄的笑容,“當然是讓人給你這個剛生完孩子的產婦按摩排惡露了,這可是為你好,你別不識好人心,就算是老爺子也挑不出錯來!”
江晚晚知道她不可能那么好心,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滾開!不許碰我!”
她知道沈母對她厭惡至極,絕不可能如此好心,可對方人多勢眾,她只是一個剛生產完還受過傷的虛弱產婦,根本沒有抵抗之力。
幾個中年大嬸把她死死地按在床上,固定住她的四肢,然后伸出有力的大手,狠狠地在她柔:軟的腹部按壓——
“啊!”江晚晚發出一道慘叫,痛得小臉煞白,冷汗如雨,連聲音都在顫抖,“好痛......”
看到江晚晚痛苦的樣子,沈母仿佛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似的,滿臉愉悅道:“痛就對了,她們可是最專業的產后按摩師,一定會幫助你把惡露排得干干凈凈,到時候你還要感謝我呢。”
沈秀秀更是幸災樂禍地咯咯直笑,“江晚晚,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待遇,你好好享受吧!”
“我不需要......啊!”江晚晚痛得全身發抖,可卻始終逃不出幾個大嬸得魔爪,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要被她們揉碎了。
產后需要按摩來幫助排惡露這件事情的確不假,但是這幾個大嬸得了沈母的指示,手法十分粗暴。
不僅對江晚晚沒有絲毫幫助,甚至還會損害她脆弱的子.宮,用心可謂是十分險惡。
“啊!放開我!”
沈時霆剛進家門,就聽到了江晚晚慘叫的聲音,頓時皺起了眉頭,問女傭道:“上面怎么回事?”
女傭早就得了沈母指示,低眉順眼地回答道:“是太太在做產后按摩,女人都要經歷這一遭的,這樣身體恢復起來才快。”
“是嗎?”沈時霆沒再多問,脫掉身上的外套,坐下。
“啊!”樓上傳來的慘叫聲越發凄厲,仿佛在承受什么可怕的酷刑似的,讓人揪心。
“吵死了。”沈時霆霍然起身,俊臉滿是不耐煩,抬腿就往樓上走去。
女傭趕緊去攔,“少爺!你不能上去,這是女人家的事......”
誰知沈時霆一把將她推開,徑直走向了江晚晚的房間,破門而入。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沈母和沈秀秀,全都震驚地看著沈時霆。
沈時霆卻是一眼看到了床上的江晚晚,她被幾個中年女人按在床上,凌亂的烏發被汗水浸濕,小臉白得像紙一樣,唇瓣也沒有一絲血色,身體因為劇烈的疼痛而不受控制地發抖。
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弱小可憐又無助。
不知為何,沈時霆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冷冷地掃視一眼眾人,“吵夠了嗎?”
沈母立刻就道:“阿澤,吵到你了嗎?還不快點堵上這個女人的嘴......”
沈時霆冷聲道:“夠了,放開她。”
沈母見狀解釋道:“阿澤,我們可沒有虐待她,這是在為她好,哪個女人生完孩子不得壓肚子?就她矯情......”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時霆打斷,不怒自威道:“你們最好適可而止。再怎么樣,她也生下了沈家的長孫。”
沈秀秀像只鵪鶉似的不敢說話,沈母卻是不以為然,孩子算什么?
沈時霆正年輕,多的是女人愿意給沈家生孩子,江晚晚肚子的這一個,要不是沈老爺子稀罕,恐怕連生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但沈時霆眉目凌厲,沈母最終于還是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她犯不著因為江晚晚影響母子兩人的關系,于是帶著沈秀秀以及幾個中年女人一起走了。
沈時霆走到床前,看著江晚晚被折磨得狼狽不堪的模樣,開口道:“很痛?”
江晚晚無力地別過臉,不愿意面對他,蒼白的臉近乎透明,像是某種脆弱而又珍貴的瓷器。
沈時霆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暴躁的情緒,語氣冷酷無情道:“痛,也是你自作自受。”
要不是因為她耍手段爬上他的床,又怎么會有這個孩子。
所以生孩子所帶來的痛苦,都是她自找的。
江晚晚原以為自己遍體鱗傷的那顆心早已經痛得麻木了,可沈時霆卻讓她知道,沒有最痛,只有更痛。
她拼了命地生下他的孩子,最后卻只換來了一句自作自受。
世界上也只有沈時霆有這樣的本事,短短一句話就能把她傷得鮮血淋漓。
江晚晚忍著淚水,嗓音嘶啞地開口道:“我們什么時候去離婚?”
沈時霆的臉色驀地一沉,這個女人都痛成這副模樣了,竟然還惦記著離婚?就這么迫不及待嗎?
“我不喜歡別人躺著和我說話。”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江晚晚,充滿了冷漠,“等你能坐起來,再和我談。”
說完后,沈時霆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連看都沒有多看江晚晚一眼。
江晚晚躺在床上,只覺得全身上下都在痛,尤其是腹部,像是被人用鐵錘砸了無數下,可見剛才那幾個中年女人下手有多狠。
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江晚晚閉上眼睛,充滿恨意的淚水從眼角流下,隱約聽到沈時霆在外面和人說話的聲音,有些不太真切。
他說道:“叫醫生過來給她治,爺爺的七十大壽要到了,家里死人不吉利。”
呵,江晚晚緩緩睜開眼睛。
里面再無對沈時霆的半點期待和希望,只剩下一片古井般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