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討逆 > 第1280章 兄弟們好
    宮中,炸了。

    梁靖求見貴妃,兄妹二人相對默然良久。

    “我就該想到的。”貴妃苦笑,“當初他寧可舍棄富貴,也要去北疆。而你……”

    梁靖嘆道:“當初我在想,既然他不識抬舉,那便讓他去。誰曾想……”

    他欲言又止。

    “說吧。”貴妃說道:“都到了這等時候,什么壞消息我都能接受。”

    “有人說你是災星。”梁靖說道:“他們說你收了個義子是叛逆,救你的人乃是孝敬皇帝之子。”

    “是嗎?”貴妃想了想,“好像是呀!”

    “阿妹。”梁靖見她神思恍忽,有些慌了。

    “你看,我當初做了太子妃,結果從了陛下,太子橫死。我從了陛下,義子謀反,南方糜爛。當初若非他救我,也去不了北疆……”

    這么一算,好像還真是。

    氣氛,頓時愁云慘澹。

    ……

    魏靈兒得知消息后,一張小嘴兒就沒合攏過。

    “他竟然是孝敬皇帝的那個孩子?”

    “陛下頒下旨意,駁斥了這個說法。”侍女說道。

    魏靈兒仔細想了想,“他如今坐擁北疆和北地,假以時日,定然比之長安更為強大。既然如此,他若是想謀反,只需用自己的名義就好,為何弄個孝敬皇帝幼子的名頭?必然便是。”

    ……

    趙三福要瘋了。

    從宮中出來后,他就去了小酒肆。

    鄭遠東在兵部依舊從容,甚至還和同僚探討了一番楊逆的身份真假,隨后才說有事出去。

    他到了小酒肆時,趙三福已經喝的微醺。

    “你來了。”

    趙三福指指對面。

    鄭遠東坐下,舉杯就喝。

    兩壇酒水,二人喝了大半。

    趙三福打個酒嗝,笑道:“昏君不配為帝,咱們一心想輔左孝敬皇帝兒孫登基,令江山重歸正朔,可沒想到,他曾在我的眼前。”

    “石忠唐的叛軍在攻城略地,不可阻擋。北疆大軍一旦南下,關中擋不住多久。”鄭遠東放下酒杯,“大王的大業,越發艱難了。”

    趙三福搖頭。“既然跟了大王,自然不能背叛,這點節操我老趙還是有的。”

    “這也是老夫愿意與你聯手的緣故。”鄭遠東眸色幽幽,“可大局如斯,如何逆轉?”

    “三家紛爭,漁翁得利。”趙三福說道。

    “這一點和老夫不謀而合。”鄭遠東喝了一杯酒水,起身道:“當初你與他交好,若是那時候你便跟著他,此刻也是從龍老臣。你可后悔?”

    “有點。”趙三福點頭。

    “若是能回到當初,我要對他說,你特么的不早說!”

    ……

    出了小酒肆,鄭遠東繞了幾個圈子,最終出現在了貞王府中。

    “什么?”

    貞王和庸王兩兄弟被幽禁在府中,消息全靠鄭遠東傳遞。

    “當年那個孩子,便是此刻的北疆節度使,自號秦王的李玄。”鄭遠東看著面色微紅的貞王,心中嘆息。

    “那個孩子當初生出來時,阿耶還說他生不逢時,沒法享受富貴,卻要遭遇苦難。”貞王不敢置信的道:“不是說他早就……”

    “李玄身邊有侍女怡娘。”鄭遠東問道:“大王可知曉此人?”

    貞王面色微變,“那是阿耶身邊的女官。”

    “另外,虬龍衛在跟著他。”

    鄭遠東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貞王。

    貞王的臉一下漲紅。

    “難怪,當初說一把火燒死了虬龍衛,本王還覺得奇怪,心想林飛豹等人何等的警覺,怎會這般輕易被人得手。”

    “阿耶寧可讓虬龍衛等著一個不知能活多久的孩子,也不肯令他們來輔左本王嗎?”

    貞王喃喃的道。

    直至離開許久,貞王失魂落魄的模樣依舊在鄭遠東的腦海中出現。

    宮中,孫老二被韓石頭毒打了一頓。

    “閉嘴!”

    韓石頭踹了孫老二一腳,低聲道:“咱還得留下,還得看著殿下進宮,看著殿下親手為陛下報仇。你特娘的再沖動,那便自盡吧!”

    鼻青臉腫的孫老二低頭,“咱只是興奮過頭了。”

    “咱們隱忍多年,服侍仇人多年,為的什么?”韓石頭抽了他一巴掌,“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這是韓石頭第一次在公眾面前打人,但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孝敬皇帝的幼子出現了,他手握重兵,乃是當世名將。可以預見的將來,皇帝父子的結果不會好。

    作為忠仆的韓石頭,此刻火氣十足才對。

    ……

    “大王。”

    獄卒來到了衛王的牢房前,給了一張胡餅,蹲下說道:“大王不知曉吧!”

    衛王瞇著眼,沒搭理他。

    “和大王交好的楊逆,他竟然是孝敬皇帝的幼子。”

    衛王勐地睜開眼睛,獄卒被他眼中的神光所懾,下意識的道:“陛下下詔駁斥了。”

    “子泰……”衛王愕然。

    他竟然是那位伯祖父的孩子嗎?

    “大王,此事可是真的?”獄卒的好奇心很強烈。

    “他不下詔辯駁還好。下詔,那便是不打自招!”

    衛王微微搖頭。

    “見過大王。”

    外面傳來了聲音,獄卒趕緊站起來。

    越王來了。

    面色如常。

    “楊逆自稱孝敬皇帝之子,你以為如何?”

    “你應當知曉。”衛王澹澹的道。

    “石忠唐謀反后,楊逆實則用自己的名義謀反更好,他用了那位伯祖父的名頭,可見為真。”

    能參與奪嫡的皇子,都是人精。

    “那么,你來作甚?”衛王厭惡的道。

    “以前你我奪嫡,你死我活。如今看來卻是個笑話。”越王苦笑道。

    “本王從未對那個位置有野心。”衛王譏誚的道:“你倒是鍥而不舍。”

    “如今,這個位子下是熊熊火堆,東宮,便是燙手的山芋。”越王說道:“看來,還是你有先見之明。”

    “你慌什么?”衛王問道,“該慌張的是阿耶,是楊松成。”

    “阿耶當年干了什么事我不清楚,不過伯祖父下臺后,受益的卻是咱們這一支。誰受益,誰的嫌疑便最大。楊逆會報復。而你,卻主動把母親和妻兒送了去。哈哈哈哈!”

    衛王冷冷的看著狂笑的越王。

    越王笑的喘息,“哎!那楊逆和你做戲多年,讓你真以為二人之間親若兄弟,好了,你幫襯了他許多,可后悔?”

    “你來,我便告訴你。”衛王說道。

    越王小心翼翼的靠近。

    衛王勐地探出手去,從牢門縫中閃電般的抓住了越王的衣領。

    用力一拉,衣領勒住了越王的脖頸,越王重重的撞在了牢門上。

    “救命!”

    隨行的內侍尖叫道。

    獄卒們瘋狂趕來。

    可二位都是皇子,他們不敢動手。

    “大王,松手吧!”

    越王面色發青,再緩片刻,怕是就活不成了。

   p;   衛王湊到越王的眼前,說道:“本王,信他!”隨即他松開手。

    越王捂著咽喉喘息著,“你這個瘋子,那人就是個騙子,騙子!他騙了天下人!”

    衛王冷冷道:“他從未騙過誰。”

    “他以楊姓行走天下,這不是騙人?”

    “他以楊為姓乃是不得已,可他早已告知了天下人自己的身份。”

    “哪?在哪?”越王嘶聲道。

    衛王開口。

    “他的字。”

    “子泰。”

    衛王澹澹的道:“倒過來。”

    越王身體一震。

    那些獄卒也是如此。

    “太子!”

    ……

    “子泰這個字是誰取的?”

    玄學,寧雅韻好奇的問道。

    “孤也不知。”

    李玄是真的不知道。

    他身著戎裝,眼眸幽邃,“可都準備好了?”

    誓師后,大軍出發了。今日,李玄將率領多歇息了幾日的精銳出發。

    寧雅韻點頭,“老夫有個疑問。”

    “你說。”李玄負手看著遠處。

    “帝王或是皇太子親征,必然是祭祀宗廟,你為何要來祭祀忠烈祠?”寧雅韻是真的好奇。

    “祭祀宗廟,祭告的是祖宗,出征時腦子里難免想著的也是祖宗。可這是家國。”李玄說道:“孤不只是為祖宗而戰,而是為了天下。”

    寧雅韻頷首,“來吧!”

    他帶著李玄去了忠烈祠,親自主持儀式。

    香火驟然而盛。

    忠烈祠外,數十侍衛攔住了香客們的通道。

    “是殿下在祭祀。”

    香客們大多是來祭拜親人的,見狀不禁倍感欣慰。

    里面誦經聲大作。

    李玄站在牌位之前,微微瞇著眼。

    香火籠罩著這些牌位,看著,像是斑駁。

    他行禮,“你等,當不朽!”

    寧雅韻退后一步,誦經聲結束。

    李玄說道:“南疆有賊子謀逆,一路橫行。今日,我將率北疆健兒南下平叛。大唐煌煌,此去,當蕩平賊子。諸君可有同去的,來!”

    他轉身走出大殿。

    他伸出手,“大旗!”

    林飛豹雙手把大旗送上。

    李玄接過大旗,高舉。

    料峭春風吹過,大旗勐地招展。

    兩個大字熠熠生輝。

    一個香客抬頭看著,“討逆!”

    寧雅韻交代留守的教授,“看好弟子們,該授課的不許懈怠。”

    隨后,他帶著挑選出來的教授和弟子們,跟在李玄身后。

    李玄抬頭看著討逆大旗,想到了當年的孝敬皇帝。

    他抬眸看了一眼家中祠堂方向。

    “阿耶,我出發了!”

    大乾十五年一月,秦王舉討逆大旗,率中軍出征。

    ……

    鄧州刺史錢林最近心情有些糟糕。

    “什么孝敬皇帝的幼子,可有人驗證過?說什么就是什么,老夫看,這是野心昭然。”

    錢林在大堂里發著牢騷,突然問道;“長安可有指示?”

    司馬孫桂搖頭,“并無。”

    “若是北疆大軍出動,我鄧州軍可能阻攔?”錢林問中郎將嚴軍。

    嚴軍冷著臉,“使君放心。”

    “那就好。”錢林欣慰的道:“楊逆既然自稱孝敬皇帝之子,必然是以復仇為由出兵。我鄧州擋住北疆軍,便是大功一件。到時候老夫為你請功。”

    “多謝使君。”

    嚴軍肅然行禮。

    “使君。”

    有軍士來稟告,“發現北疆軍前鋒游騎。”

    錢林面色微變,“這便來了嗎?”

    一行人上了城頭,就見數百騎正在不遠處沖著城頭指指點點的。

    “是北疆軍。”嚴軍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一騎緩緩過來。

    隨即,兩個背著麻袋的軍士緊隨其后。

    “是王老二!”

    錢林的眼皮勐地蹦跳了一下。

    王老二沖著城頭喊道:“開門歸降,若無大錯的官吏,原職留用。若是不降,城破之后,嚴懲不貸。”

    真的來了啊!

    錢林咬牙,“老夫誓死不降!”

    “使君豪邁!”

    “使君果真是我輩楷模。”

    “使君了得。”

    城頭一陣贊譽。

    錢林只覺得一股熱氣涌了上來,整個人輕飄飄的,此刻就算是楊逆來了,他也敢與此人大戰三百回合。

    “滾!”

    錢林不屑的道。

    王老二呵呵一笑,“我們走。”

    第二日,前鋒大軍到了。

    江存中率軍逼近城下,冷冷的道:“這是開門第一戰,務必干凈利落。”

    就在他準備令人攻城時,有錦衣衛的密諜來報。

    “無需攻城。”

    “什么意思?”

    ……

    李玄率領精銳騎兵,很快就追上了前鋒。

    鄧州城下,江存中行禮,“見過殿下。”

    “為何不攻城?”李玄問道。

    江存中說道:“錦衣衛的人說,只需殿下趕到,江州便不攻自破。”

    “哦!”

    錦衣衛的密諜上前行禮,“殿下,城中將領說了,鄧州軍上下對殿下敬愛有加,只需殿下趕到,鄧州軍上下必將歸降。”

    “會不會是緩兵之計?”韓紀說道。

    從公開身份起,文官和武將之間的關系漸漸的就拉開了。

    劉擎知曉,默許。

    李玄高居在上,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些暗流。

    還是那句話,當臣子們親如一家時,帝王就該睡不安枕了。

    李玄策馬上前。

    城頭,錢林冷笑,“楊逆來了。”

    李玄緩緩而來。

    錢林說道:“床弩,準備給他一下。”

    床弩張弦。

    林飛豹和屠裳在李玄側后。

    錢林握拳,“今日,我鄧州軍定然要讓楊逆鎩羽而歸!”

    只需擋住數日,他便是英雄。

    李玄策馬緩緩而來,抬眸,從容舉起手,說道:

    “兄弟們好。”

    錢林喊道:“就是現在,動手!”

    操作床弩的軍士們行禮。

    城頭,所有守軍放下兵器,齊齊行禮。

    “見過殿下!”

    錢林看看左右,“……”

    大乾十五年一月,李玄兵不血刃下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