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相遇在醫院,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沈念夏沒再那么魯莽。抹掉臉上的雨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狼狽,“傅先生怎么會來這?”
傅行舟見她渾身濕透,不禁蹙起眉頭。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接脫下西裝外套,批在她的身上。
久違的溫暖讓沈念夏忍不住鼻尖一酸。
“先上車。”
沈念夏被傅行舟牽著,走回停在馬路旁的轎車里。
今天是傅行舟一個人開車來的,并未帶司機。
沈念夏坐上副駕駛座之后,腦子便一直昏昏沉沉的,她下意識攏緊披在身上的衣服。
身旁的人以為她冷,便打開了車上的暖氣。
過了幾分鐘后,沈念夏凍僵的雙腿終于暖和了起來,她這才想起來向傅行舟道謝,扭頭看著他輕聲道:“謝謝。”
傅行舟也只輕輕嗯了聲,并沒有追問她如此狼狽的原因。
沈念夏也非常感激他的不追問,才讓自己那點僅存的自尊心得以保留。
傅行舟打開車載音樂,舒緩的音樂聲讓沈念夏徹底放松下來。
見她狀態不似剛剛那般差,傅行舟才說道:“你在車上待在,我上去取點東西。”
“好。”沈念夏輕聲應下。
她看著傅行舟撐著傘消失在雨里,周圍漫天的孤寂感再次向她涌來,她害怕著,痛苦著,唯獨只有肩上帶著熟悉氣味的衣服能使她安心。
沈念夏一邊沉溺,一邊忍不住自嘲。
什么時候她也變得這么矯情了。
一天的疲憊,再加上淋了雨受了風寒,沈念夏腦袋昏昏沉沉的,竟不知不覺在車上睡著了。
她醒來時,只覺得周圍燈光昏暗,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醒了?”
耳邊冷不丁傳來一陣低沉的男聲。
沈念夏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在醫院碰到了傅行舟,是他把自己帶回來的。
她猛地清醒過來,身上還披著傅行舟的那件外套,而外套的袖口已經被她攥皺得不成樣子。
她慌忙把衣袖藏起來。
但這欲蓋彌彰的動作,只會更加顯眼。
傅行舟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睛里閃過一絲笑意,但臉上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沈念夏開始岔開話題,“這是哪?”
“我家。”
聽到這個答案,沈念夏又懵了。
就在她發呆的時間,傅行舟已經下車了。
沒辦法,沈念夏也只好跟著下車。
只不過她剛走沒兩步,便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突然被一雙手攬住腰,摟進懷里。
天旋地轉間,沈念夏依稀能看見男人臉上竟露出擔憂的神色。
但再定睛一看,對方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仿佛剛剛只是自己的錯覺。
傅行舟把人放開,沉聲道:“還能走嗎?”
沈念夏本是下意識想點頭,但身體實在難受得厲害,僅是站著就耗盡了全身力氣。
她不想逞強,只得說出實話:“走不了——啊!”
才剛說三個字,沈念夏便被傅行舟打橫抱起。
為了保持平衡,她只得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恍惚間,她仿佛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還是頭一次見你沒那么嘴硬。”
傅行舟低頭看著懷里的人,被雨水打濕的頭發貼在臉上,臉頰微紅,瞪大的眼睛濕漉漉的,滿是無辜,卻又帶著一絲小野貓般的狡黠。
沈念夏知道他在打趣自己,臉更紅了,就像是熟透的番茄,看得人直想上去咬一口。
傅行舟抱著她走進電梯,按下按鈕,電梯穩穩上升。
沈念夏靠著傅行舟的胸膛,聽著對方強穩有力的心跳,她忍不住偷偷抬眸,電梯里昏暗的燈光下,男人凸起的喉結和冷硬的下頜線,再往上,卻恰好對上傅行舟深邃的眼眸,趕緊又將眼皮沉了下去。
這里是傅行舟在市里的公寓,離公司很近,大多數時間他都住在這里。
至于沈念夏為什么會了解得這么清楚,還是多虧了她那位雖然已經不在寧城,但依舊走在八卦第一線的好閨蜜,胡媛媛。
剛走到門口,門便開了。
里面走出來一位中年女子。
看到沈念夏的那一刻,對方顯然也愣了下。
但很快她便笑著說道:“這位便是沈小姐了吧,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姜湯也煮好溫著呢,要不,我再給你們炒兩個菜吧?”
傅行舟輕搖了下頭,“不用,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外面下著雨,打車回去吧,給你報銷。”
“誒,謝謝傅先生。”
沈念夏待在傅行舟懷里,心中頗感意外。
平常見慣了他在外面氣勢逼人的模樣,倒是沒想到他竟也有如此溫柔細心的一面。
傅行舟將她放在沙發上,隨后轉身進了廚房。
沒過一會,他便端著一碗姜湯走了出來。
空氣中頓時彌漫著生姜的味道,讓沈念夏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從小就討厭生姜蒜這類東西。
傅行舟見她這般抗拒的模樣,眉梢一挑道:“怎么,不想喝?”
沈念夏有些孩子氣地捏緊鼻子,嘟囔道:“難聞得很。”
傅行舟被她給氣笑了,“當初在酒店把我攔下來,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膽子大得很,沒想到還怕一壺姜湯。”
就算是知道這是激將法,沈念夏還是沒禁得住這么一激,“誰說我怕了?”
她端過姜湯,只猶豫了一秒,一咬牙便灌了下去。
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喝什么毒藥。
見她喝了個干凈,傅行舟這才放心離開,只留下一句,“先洗澡吧。”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幾個字,卻讓沈念夏聽得心臟砰砰直跳。
臉上剛剛才降下去的溫度又重新熱騰起來。
可她剛扭捏了幾秒,卻又想到如今他們的身份已與從前大不一樣。
她現在是傅行舟的未婚妻,就算他真的想要做些什么,那也未嘗不可。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交易,本就是自己先提出來的。
看了眼在廚房忙碌的背影,沈念夏咬緊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脫下披在身上的外套,一步步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