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我的旁白不太對勁 > 第二十六章 斗詩
  “這不柴家小姐么,她是不是記錯了日子?武比初賽可是在明晚。”

  “你還不知道吧,聽說柴家本打算讓那個叫寧言的賬房先生上,結果人跑了,現在急得滿城找人呢。”

  “小點聲……”

  “怕什么,時通判他們都在,她還敢行兇不成?”

  ……

  柴茹茹早已是七品巔峰的修為,場內眾人的議論聲逃不過她耳朵。

  她的情緒卻沒有絲毫波動,只靜靜坐在自己位置上閉目養神。

  “肅靜。”

  高臺下方,有一位青衫老者皺起眉,出聲按下各種閑言碎語。

  他的聲音并不大,卻清晰地傳至每個人的耳朵中,讓人不由得想靜下來聽他說話。

  柴茹茹睜開眼睛,望向那名老者。

  神通?中三品?

  阮老笑道:“時間差不多了,秦夫子,可以開始了。”

  青衫老者轉身對阮老作揖一拜,隨后看向眾人道:“諸位都是江南文壇的翹楚,難得老夫便長話短說……”

  一番簡單介紹,柴茹茹聽明白了賽制。

  文比與武比相同,都分初賽與決賽。武比分多場是因為參賽人數過多,考慮到選手一場結束后狀態可能欠佳,再加上場地修繕等原因,不得已才將賽制拖長。

  文比則是由于需要考察的內容比較全面,光是一場比試可看不出真正水平,今晚只是先選出十名文魁候選,至于決賽的具體內容還不得而知。

  “……今日既為處暑,便以此為題,做一首律詩。”

  秦夫子語畢,揭露了本次比試的題目。

  以處暑為題的斗詩。

  詩詞自先秦起便已盛行,先秦衰亡后大周繼承了其部分國土,同時把其文化也一并傳承了下來,士林才子多以能做的一手好詩為豪。

  只是詩詞之道于治國而言略顯無用,是以多年前便被排除在取仕標準之外,場內不少選手雖偶有研究,卻并不精通,一下子就面露苦色。

  柴茹茹握起筆,盯著答卷看了半天,又放了回去。

  她也不會。

  “柴小姐,怎么不見二郎,他可和我說過此次文比很有信心吶。”

  柴茹茹抬起頭,看見一位矮胖的年輕人正朝她打招呼。

  蔣良吉,明州司戶參軍的獨子,八品修為,同時已過解試,可以說文武雙全,在明州當地頗有名氣。

  柴茹茹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

  “柴小姐指的是?”

  “你知道為何我不愿退賽么?”

  蔣良吉目光游移不定,還未等他答話,便聽柴茹茹自顧自說道。

  “柴家崛起的這些年勢必影響到不少人的財路,他們恨不得將柴家扒皮抽筋,卻礙于實力不濟,只敢在背地里搞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我已經沒心思陪他們玩捉迷藏了。這次文武大比,不光是他們的機會,也是我的機會。”

  “入門前我就告訴自己……”

  “等會誰第一個主動向我示好,誰就是我的敵人。”

  蔣良吉瞳孔一縮,強裝鎮靜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柴茹茹認真觀察蔣良吉臉上的表情,篤定道:“你盡管否認,我會抓住證據的。”

  “然后順藤摸瓜,把你們全拔出來。”

  她記得寧言和她講過這些,叫什么犯罪心理學和微表情。

  “荒謬!”

  蔣良吉一拂袖,快步離開。

  正好場內的選手柴茹茹都沒幾個認識的,如今沒有人來煩她,她也樂見其成。

  只是腦子閑下來的時候,就會不受控制地想起某個人。

  柴茹茹知道自己不能軟弱,只能強壓住內心的難過撐下去。

  言哥哥,你到底去了哪里?

  是不要我了么……

  ……

  場內其余人間,競爭卻十分激烈。

  每隔一段時間便有才子遞出自己的詩作,在秦夫子幾人手中流傳觀看,若是質量上乘,甚至會遞給高臺上的阮老。

  只不過阮老似乎惜字如金,遞過來的詩作都會認真品讀,卻從不發表什么看法。

  時間慢慢接近午夜。

  一般到了這個時候,已很難再產生什么佳作,阮老接連看了幾篇詩作都覺得太過平庸,興致缺缺,和秦夫子交待了幾句便提前離席了。

  阮老一走,時通判等人自然跟著相繼離開,高臺上賓客瞬間空了一大半。

  留給選手們的時間不多了。

  秦夫子回憶其剩余沒交卷的幾人,踱步走到柴茹茹桌前,看到的卻是一張白紙,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失望。

  當柴茹茹入場的時候,他其實是懷有期待的。

  畢竟江南文壇翻來翻去就那么幾個人,就連那些所謂的后起之秀,他也早在鶴山書院里見過了。

  他希望能多一些陌生面孔,才好給文壇補充新鮮血液,特別是女子,說不定還能帶來些新風氣。

  不過現在看來,此女修行天賦雖好,其余方面屬實一般。

  負責評審的幾人早就將現場的詩作都傳閱過幾遍,見時機差不多,秦夫子朗聲宣布道:“好,接下來便公布初賽入圍名單。”

  正在這時,入口處突然傳來喧鬧聲。

  “等等!等等!”

  柴經義邊喊邊往會場里沖,越過侍衛們的圍住堵截,但身手有限,沒跑兩步就被重新制住。

  柴茹茹站起來蹙眉道:“回去,還嫌不夠丟人么!”

  柴經義本下意識地想要退縮,可他想起自己也是柴家的子弟,不知何處冒出一股膽氣,倔強地大喊道:

  “秦夫子!柴家還沒有答題!”

  秦夫子倒是覺得有趣,朝侍衛揮了揮手:“讓他進來罷,一個不入品的小子,那么緊張干什么。”

  柴經義剛一脫身,撒開腿就往前跑,就連路過柴茹茹身邊時都未停留,直接跑秦夫子跟前,雙手遞上張紙條。

  “還請秦夫子斧正。”

  周圍的人聽到這句話都被深深震撼。

  柴二郎什么水平大家再清楚不過。

  天啦擼,他腦子里竟然還存在斧正之類的詞匯?

  蔣良吉最先按捺不住,眼神閃爍,帶頭起哄道:“秦夫子,這可能是本次文比的最后一首詩了,不如給大家都念念吧!”

  “是啊是啊!沒想到我還能活著看到柴二郎寫詩,哈哈哈……”

  秦夫子見眾人反應,大概也明白了狀況。

  這下他對紙條上的內容更好奇了。

  接過柴經義遞來的紙條,秦夫子粗粗掃了遍,忽地“咦”了一聲。

  蔣良吉迫不及待道:“秦夫子,可是這歪詩粗俗不堪,污了您的眼?”

  “非也。”秦夫子何等人精,深深看了蔣良吉一眼,笑道:“那我便念給大家聽聽。”

  “向來鷹祭鳥,漸覺白藏深。葉下空驚吹,天高不見心……”

  敢來參賽的,多少有幾分文采,蔣良吉等人臉色微變。

  就算再不想承認,他們也從這短短幾句中察覺出作者極深的功底。

  不應該啊……

  柴家還有這等匠手?

  “……氣收禾黍熟,風靜草蟲吟。緩酌、緩酌……”

  念到這,秦夫子戛然而止,非是他故意賣關子,而是紙條后面的字跡被水珠打濕,糊成一團,根本看不清。

  “緩酌樽中酒,容調膝上琴。不知寧某這首《處暑七月中》,是否扣題?”

  會場的另一端,一道虛弱的男聲驟然響起,緊接上文補完了詩句,也將全場的目光吸引過去。

  柴茹茹聽到這聲音渾身一顫,好似丟了魂,呆呆地轉過頭,可霎時間她的心臟又像是被揪住一樣疼。

  往日那個氣宇軒昂的男人現在卻瘦骨嶙峋,濕漉漉的長發粘在臉上,衣服還在滴水,很是狼狽。

  要不是身旁有李太安攙扶,恐怕站著都費勁。

  寧言的目光越過眾人與柴茹茹交匯,咧嘴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對不起,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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