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衛平常極少出府，只是今日恰好被友人邀請到酒樓喝茶，沒想到酒喝到一半就看見了一道眼熟的人影。
他臉上的笑意猛然一頓，舉到嘴邊的茶杯也慢悠悠放了下來。目光不由地望向窗外。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這男人是上次在皇宮里遇見的那位吧。
叫什么來著......
裊裊飄起的熱氣朦朧了眼前的視線，恍惚間，男人的身影和記憶里那個固執的少年緩緩重合。
“老紀？老紀！”
友人的聲音將紀衛的思緒喚回，他猛地眨了幾下眼睛，“怎么了？”
友人皺著眉頭開頭：“我還想問你怎么了，你想什么呢？想這么入迷。"
想起前幾天紀衛還特地到林州熠大鬧一場，他便以為對方是還在因為那件事而煩惱，于是出聲好言勸道：“還是因為圣上嗎？要我說你也別逞強了，一大把年紀了，也該從朝堂上退下來了。”
紀衛笑了笑沒有回答，他退下來，這朝堂上可就真沒有能壓得住林州熠的人了。
嘴上安撫了友人幾句，余光瞥到逐漸淹沒在人群里的那兩道身影。紀衛身子頓了頓，指腹摩挲著杯壁，臉上一副略有所思的模樣。
而當友人想給紀衛繼續倒茶時，卻被他躲了過去，抬眼看去，只見紀衛笑著開口：“今日就先到這里吧，下回我再邀請你好好喝一壺。”
友人不解：“怎么？這就累了？”他的臉上掛著調侃的笑容，“果然還是老了啊。”
而此時的紀衛已經站起身，側著身子對著一旁的小廝低聲說了句什么，同時手指向窗外，小廝朝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隨后點了點頭走出了包廂，做完這一切，他聞言重新看了過來，笑著解釋道：“是老了啊，現在什么用都沒有了。”
有些事情，他現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友人仰頭將茶杯一飲而盡，隨后大笑一聲：“紀大將軍，可別這樣說，你當年英勇驍戰的模樣不知道迷倒了京城多少姑娘，而且從你手底下練出來的將士，哪一個不是戰績累累？按照你這為國效力的功勞，當年先皇都得讓你三分。”
語罷，他站起身朝著紀衛走去，路過時順帶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開口：“老紀，我們已經老了，有些事就別再摻和了，好好安度晚年就行了。”隨后背著手慢慢離開了包廂。
看著友人離去的背影，紀衛的視線看向窗外，他低聲笑了一聲，語調間帶著幾分嘲弄，“先皇？”
可當年他就是因為輕信先皇，輕信了那荒唐的命格，為了先皇口中的國家興衰，最后親手葬送了自己最得意的徒弟。
但到頭來又得到了什么？林州熠上位，滿朝奸臣，國家一日不如一日。
如此下去，他又怎么能安度晚年？
.......
小廝按照紀衛的吩咐將人帶到房間，“公子，小姐，你們先在此等候，紀大人稍后就來。”語罷就直接帶上門離開了。
房間內靜謐一片，將街道上吵鬧的人群隔離開，只有從樓下傳來隱隱響聲，香爐里點著的沉香升起裊裊飄煙，在空氣里淡淡彌漫開，雖然是被邀請，包廂內卻不見一開始那位大叔的身影。
艾因今天遇到了何治元，原本精神就有些緊繃，一直攥著房秋煙的衣角。
“怎么了？”房秋煙低頭輕聲問著，同時蹲下身伸手將小鬼抱在懷里，也就是這一抱，房秋煙才猛然發覺這艾因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
她身子一頓，低下頭看了幾眼，隨后再抬頭看向沈煥，默默搖了搖頭。
他們都不知道這小鬼究竟看見了什么，居然會怕成這樣，按理說艾因在這京城飄蕩了這么多年，鮮少有東西會讓他害怕到這種程度。
沈煥見房秋煙蹲下身抱艾因，眉頭下意識地蹙起，但見到她臉上的表情后，轉而才真正地打量面前的小鬼。
沉默了幾秒，他的指尖緩緩飄出一縷黑霧，黑霧蔓延開來，將艾因的身體慢慢包起來。
感受到自己被束縛起來，艾因抓著房秋煙的力道愈發收緊，眼睛也猛地瞪大,“房姐姐——”
這臭男人要干什么！
沈煥見他掙扎，便皺眉低聲呵道：“別亂動！”
他本就不想管這小鬼怎么樣，現在大發善心地讓這小鬼進黑霧修養一段時間，這小鬼倒好，一副要被害的樣子。
艾因才不聽他的話，一直掙扎地朝房秋煙撲去。
“不要，你放開我！放開我啊！臭男人！”
見沈煥的臉色越來越黑，房秋煙正想出聲打斷，結果艾因的下一句，讓在場的他們都愣住了。
“當初就是因為你！房姐姐才被他們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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