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夜落長安 > 15 自入陷阱
  司楊廷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重重得點頭。

  月光正好照射在張公子心口的位置,那紅金色的頭像顯得詭異而陰冷,不過一會兒,那頭像竟然逐漸消失而去。

  “這是怎么回事?這畫像又消失了?就像是專門為了讓你看到才出現的一樣。”

  司楊廷的眼神幾乎離不開那逐漸消失的畫像。

  江祭臣不再說話,直接起身向巷子外方向走去。

  司楊廷這才回過神來,慌忙起身,追趕上去。

  他攔在江祭臣的面前:“你去哪?張公子的尸體怎么辦?”

  江祭臣筆挺得站在月色下,影子被拉得很長。

  鬢間長發隨著夜風扶在他的臉頰上,說不出的風情。

  只是神色哀傷,眼中帶著擔憂。

  “我懷疑榮云鶴會有危險,我去看看,張公子的尸體,就交給你了,好生將尸首還給張員外,關于張公子的死,我想會給他一個完整的交代。”

  江祭臣說罷,飛身一躍,便跳上一處高樓。

  身輕如燕,在夜色中,快速于各個高樓間穿梭,宛若幽靈。

  司楊廷看著江祭臣消失的背影,崩潰得表情。

  “就這么走了?都這么走了?我怎么辦?我一個人扛著尸體嗎?”

  他回身看向周圍,空蕩蕩的夜色下,有迷霧妖嬈著,卻是一個人都見不到。

  狹窄的空間內,只有司楊廷和張公子的尸體。

  司楊廷不自覺得抖了抖身體,汗毛直立。

  “平日里尸體倒是沒少見,常理來說,我不該怕你,可你......”

  司楊廷的腳步慢慢向張公子的尸體挪動著,還不時做出閃躲的姿勢。

  “張公子,冤有頭,債有主,你若是想報仇,我建議你應該先去找江祭臣,反正他功夫好,你倆倒能玩兩把,”

  司楊廷小心翼翼得將張公子的衣服合攏收好,還不忘輕輕推了張公子一把。

  “且待我送你回家,算你欠我的一份恩情。”

  司楊廷將張公子背在背上,口中繼續念念有詞。

  “你可別再尸變了哦,我現在背對著你,你想殺我的話,太沒有武德,不地道!而且,我現在是要送你回家,你看看其他人,都沒有人帶你回家,現在你知道誰才是真的對你好的吧?”

  巷子深處,隨著司楊廷默默得念叨聲,一人一尸的身影沒入黑暗中去。

  更深的夜色中,兩個身影逐漸顯現而出,一黑一紅,正是赤蛇阿寧和荊棘。

  荊棘雙手環在胸前,冷眼看著消失的司楊廷。

  而赤蛇阿寧正掩唇而笑,紅唇似血,嬌媚無比。

  “好壞也是個大理寺少卿,怎的如此話多,反讓人覺得可愛了幾許。”阿寧抬眼瞟荊棘,“比你風趣多了。”

  荊棘放下手,冷哼一聲:“我還有事要做,回去告訴姑娘,我晚些再回去。”

  阿寧幽幽的挽住荊棘的胳膊,嬌笑道:“不過,剛剛張公子身體上出現的那色畫師的頭像......姑娘可知道?”

  荊棘回眼,冰冷得眼神,直逼阿寧。

  阿寧的笑容僵在臉上。

  荊棘嘶啞著聲音:“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

  阿寧沒想到荊棘會因為這種事突然變臉,被荊棘的情緒壓制住。

  “荊棘,你真的以為你能壓得住我?若不是因為......因為......你未必打得過我!”

  荊棘收回視線,完全不像理會阿寧,張開黑色的翅膀,消失在夜色朦朧中。

  夜深露重的常樂坊深夜,一個人都沒有,不似白日時候街上的嘈雜。

  因著畫師榮云鶴并無什么官位,所以沒有錢財買房子,只能租住在常樂坊的小閣樓內。

  那是一處常日嘈雜熱鬧的地段,一旦到了晚上,便又是靜的可怕。

  長安城的階級分別還是很嚴重的。

  官居五品以上,才有資格買房子,且不說錢財多少,單是身份資格,都分得清清楚楚。

  這看似對全世界敞開大門的長安城,全城一百一十個坊區,宛若將人分成了稀碎零星的階品。

  榮云鶴在這其中,便屬于下等品級。

  江祭臣的白衣在黑夜中更顯清晰,他走在常樂坊并不寬敞的路上。

  兩邊是清冷的陳設,偶爾能看到白日里的煙火氣息。

  耳邊有微風吹過,腳下的影子除了月光云影外,突然出現了異樣,宛若一只大鳥飛過。

  江祭臣想起曾在藏花閣門外的人群中看到過的男人,雖不曾對那人的身份進行過任何考察,但他并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個人恐怕與這一切有關。

  從那時候開始,江祭臣就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悄悄盯上。

  而今夜,又有人利用張家公子的行蹤,明著引誘自己來找榮云鶴,到底所為何事。

  雖心中有疑,但為了查明清楚,他必須要明知而深陷其中。

  腳下影子,那巨型飛鳥化為人形,穩穩得落在矮樓的房頂處。

  江祭臣微微停頓一下腳步,鳳眼輕瞥,隨后冷冷得收回視線。

  想來那人該是個高手,既然明著遁形,怕也是不擔心被江祭臣發現自己行蹤。

  江祭臣抬腳繼續向前走去,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

  就像上次他趁夜去往張員外家中探虛實時,那人明明就在自己身后,甚至讓司楊廷以為是自己相熟同行之人,而自己卻并未發現那人的存在。

  那么今夜的遁形,就一定是要發生些什么的。

  想到此處,江祭臣加快了腳步。

  若是吸引他前往榮云鶴的住所,恐怕今夜危險之人會是榮云鶴。

  江祭臣抿著嘴,白衣飄飄,遁身而起,飛躍到前方的樓頂,在各個樓頂之間快速穿梭著。

  能聽到身后那人緊隨而來的腳步。

  江祭臣斜看一眼后便收起視線,黑暗中,一黑一白兩人劃破寂靜,卻又沒有發出太大的動靜,就像是一場形式上的角逐。

  黑色的身影越靠越近,江祭臣站在最高一處樓頂,唇角輕揚,突然附身跳下去,消失在夜色中。

  荊棘穩穩地落在剛剛江祭臣站過的那高樓頂端,看著茫茫夜色,手指摩挲著眉角,輕聲笑。

  “江祭臣,有點意思!”

  荊棘抬眼看遠方,大唐風光盡收眼底。

  他低頭看向黑夜的深邃,附身向下,消失在黑暗中。

  榮云鶴穿著中衣,黑著眼圈,完全一副幾日都不曾睡好的模樣。

  打開門后,見門外站著的江祭臣,嘶啞著聲音,帶著顫抖的音調:“你......你是......”

  江祭臣不待榮云鶴讓自己進門,便自顧而入,并抬手關緊了房門。

  榮云鶴嚇得跌坐在地上,顫抖的手指著江祭臣。

  “你......是妖怪!不要來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不要來害我......”

  江祭臣不明,榮云鶴為何在見到自己的第一時間說出如此荒唐之言。

  他附身向下,靠近榮云鶴:“你何以認得我?”

  榮云鶴眼睛掙得極大,身體因為害怕而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墻角。

  “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是我錯了,不要殺我......”

  江祭臣起身,不再向榮云鶴靠近,而是自行坐在案幾前,低頭看著榮云鶴。

  “我不會傷你,只有些問題不明,想要跟你問個明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你快走,快走!”榮云鶴別過頭去,不敢看江祭臣。

  “為何如此怕我?”江祭臣腰間的玉佩一明一暗,似乎能透露出江祭臣此刻的心。

  榮云鶴看到江祭臣腰間玉佩中透出的彼岸花形狀后,大叫一聲,跌跌撞撞得就像內屋跑去,嚇得鼻涕眼淚一把抓,途中還因為門檻兒跌倒在地。

  當榮云鶴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卻見江祭臣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的身前,正溫和得看著他。

  “我說了,不會傷你,只是有些情況想要跟你問個明白,”

  江祭臣說著,抬手將榮云鶴從地上扶起來。

  “若是明了,或許我能救你,再或許,我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榮云鶴已經嚇到紅了眼眶,淚水噙在眼中,卻沒有滾落而下。

  他現在一副失去意識的模樣,看著江祭臣修長白皙的手指扶著自己的胳膊而起。

  江祭臣臉上的擔憂與溫和,那一襲白衣的清透。

  他甚至有些懷疑,之前自己見到的一切到底是否是真的存在。

  兩人相對而坐,榮云鶴因為害怕而低著頭。

  江祭臣像主人家一般,為榮云鶴和自己各倒上一杯茶,眼神始終關注著榮云鶴情緒上的變化。

  榮云鶴似覺得眼前人與之前自己所見并不相同,他顫抖著聲音。

  “你是江祭臣?”

  江祭臣不加猶豫的回答:“是,你之前見過我?”

  榮云鶴點頭,原本想要去拿杯子的手也悄然收回,連水都不敢喝一口。

  他的眼圈因為長時間沒有休眠而青腫,眼球布滿了血絲。

  “上次見你,你讓我幫你畫一幅畫,還威脅我......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畫.....就.......”

  榮云鶴幾乎說不下去,全身顫抖。

  江祭臣瞇著眼睛,默默思量著,若是如此情境,對方為何要引了自己來找榮云鶴?

  難道只是想讓他明了自己的每一步計劃?可是為何如此?

  榮云鶴見江祭臣沒有回話,便繼續說道。

  “當夜我畫完畫,后面的事就什么都不記得了,直到第二天,才聽大理寺的人說,我當夜便將那幅畫交給了付大人,而且還說,說畫中人便是兇手,可是我......我的記憶里,那天晚上根本就沒有出過門,又怎會將畫拿給付大人?”

  江祭臣說話的聲音盡量溫和,生怕再次嚇到榮云鶴。

  “你那日見到的人應該不是我,可還記得那人有什么特征?他還說了什么?”

  榮云鶴似乎已經漸漸放下了對眼前這個江祭臣的膽怯,但懷疑扔在。

  “他說,他的名字叫做江祭臣,是他殺了那些人,包括張家公子,也包括付大人家的家丁......”

  江祭臣眼神突然一亮,打斷榮云鶴的話。

  “你說什么?那人說他殺了付大人家的家丁?”

  榮云鶴不知道是自己說錯了什么還是如何,他頓住,又重新開始發抖:“是......”

  江祭臣低頭沉思:“照常理,那個時候,付凌天的家丁應該還沒有死,難道一切都是早就計劃好的?”

  榮云鶴接著說道:“倘若如此,你......并非那夜我所見之人,那我那夜見到的人......才是妖怪了......”

  榮云鶴說著,竟有些著急起來,他慌忙起身,跪倒在江祭臣的身前,重重磕頭,“求你,救救我......”

  江祭臣忙下意識身體向后退去,想要躲避榮云鶴突然下跪的動作。

  “你且起身,可以細細跟我說清楚,我才能知道如何幫到你。”

  榮云鶴抬起頭,淚眼婆娑。

  “且不說我是否神志清楚得當夜去往付大人家中送畫,付大人官居正三品,那也不是我們這種人能隨便去的地方,那鳳巖瓦獸的房子,小人可是沒資格進門的啊。”

  窗外傳來一陣飛鳥煽動翅膀的聲音,江祭臣神色警覺起來,上前一步,一把將跪在地上的榮云鶴拉起身,并拽到自己身后,眼神冷漠。

  “他來了!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管看見什么,聽見什么,都不要現身!”

  江祭臣說罷,低頭吹熄了案幾上的蠟燭,隨后抬手用力一推,便將榮云鶴推出去,沒入夜色的黑影中。

  并不寬敞的狹小房間里,視覺所見,只剩下江祭臣一人,映著月光而立。

  白色衣衫在夜色的照影下,顯得清冷。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