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快請進吧，趙府內沒有那么古板的規矩。”
崇寧公主不敢走進趙府祠堂的原因很明顯，那就是在當下這個時代，能夠進祠堂的只有男人，就算她是皇室公主，她也不敢冒犯這個鐵律。
不用趙征，傀儡的智慧就足夠發現她停下腳步的原因，直接就給她讓開了身位。
“崇寧殿下，快快請進吧。”
趙征也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轉過身直接招了招手。
得到了有官袍在身的趙征的肯定，崇寧公主這才終于小心翼翼的踏入了趙府的祠堂。
不過她進來第一件事，也不是先與趙征打招呼。
“晚輩拜過。”
而是先面對著祠堂內的二十六個牌位，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晚輩禮。
“崇寧殿下不可！您還是快快起來吧！”
以往回趙府，那都沒外人，趙征面對著這二十六個，明面上是趙府先賢但實際上都是自馬甲的牌位，也就感覺沒啥。
但現在崇寧公主來了，這當著自己的面給自己磕頭，他總覺得怪怪的……
“趙大人，我既然入了趙府而不是駙馬府，那就已經是趙家人。”
“何況列位趙家先人都是不世出的圣賢，這個禮，崇寧應該行。”
待跪地的崇寧公主抬起頭，趙征才發現她眼眶紅了，神色上也全是那種對認同的渴求。
面對著這種情況，他能怎么辦呢。
只能在心里面罵老朱解解氣。
“為了把趙府的光環給搶走，老朱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那就別怪我把你的女兒徹底變成趙府的人了。”
崇寧公主作為公主，沒有入駙馬府，也就不在皇室的扶養范圍內。
入了趙府，卻早沒有了丈夫。
那就更是只有一個從一開始，就注定孤寡的結局。
這個情況，顯然，崇寧公主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她無可奈何。
然而在剛才，崇寧公主踏入了趙府的祠堂，也對著‘趙府先人’行了禮。
所以她現在，就只差一個證明了。
趙征轉身看著牌位高臺上，明面上只有二十六，但實際上應該是二十七個的牌位，點了點頭。
“崇寧殿下愿意，那就再上炷香吧。”
呼！~
一旁的管家傀儡很懂事，已經掏出火折子，點好了三支香遞上。
“……”
崇寧公主看著管家傀儡手里的香，煙霧有些嗆人，但她卻一點兒都不舍得躲開。
這一日，趙府祠堂多了一炷不一樣的香火。
趙府也算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女眷。
……
“趙大人，你整理這些……牌位是要做什么？”
“是要更換嗎？”
在上香完畢后，崇寧公主顯然已經完全把自己當做了趙氏人，在說話時的動作上都顯得親近了許多。
要知道就在不到半個時辰前，她連祠堂的門都還一直不敢進。
而現在她卻搬來了另外一個小板凳，坐在了趙征面前，看著他繼續整理牌位。
“不是。”
“明日我便要啟程前往南河就任，正好依照家主的命令，將牌位順路設置到娘娘賞賜給我們的東山趙府。”
趙征一邊清點數量、查看質量，一邊笑著搖了搖頭。
“東山趙府？”
崇寧公主也是第一次知道趙府原來在東山省布政司范圍內還有府邸。
“家主的命令？是首輔大人的命令嗎？”
談到首輔，崇寧公主語氣當中充滿了敬佩。
而趙征這一次自然也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將老朱和太子的功勞搶了過來，直接點了點頭。
誰讓他們現在還在用著他們趙家家主，趙首輔的名號運行著內閣呢。
治理天下民生的功勞，拿來吧你！
“可惜家主是在內閣，久不能相見。”
見到趙征點頭，崇寧公主敬佩過后，剩下了遺憾。
然后這份遺憾，在趙征檢查到自己的第二十一號傀儡，國子監祭酒馬甲的牌位時，又來了一次升級。
祠堂內，就這么一直保持安靜，保持到了太陽快落山也沒有除開整理牌位外的聲音出現。
……
也是直到大廳一起吃飯時，崇寧公主才又一次對趙征開口對話。
“趙大人，剛才聽小青說，今天太子大哥在京城正街上鞭打了秦王與晉王，是因為我們趙府巡查天下的十八騎。”
“所以你也是因為這件事回京的嗎？”
崇寧公主除了眼眶有些紅，情緒已經恢復了過來。
這讓完全不會處理這方面情況的趙征終于是松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但隨即，他又搖了搖頭。
“趙府十八騎，只是十八個普通的巡查罷了。”
“若說不普通，那便只有這個，但其實，這也只能算普通。”
啪！
打王鞭被趙征拍到了桌上。
崇寧公主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情況還能叫不普通，下意識的就嘴角抽了抽。
“崇寧殿下不信？”
面對趙征的問題，崇寧公主直接搖頭。
“那崇寧殿下，你現在看著趙某害怕嗎？”
“……不怕。”
“那再單獨看這根鞭子，又害怕嗎？”
“不怕。”
“現在呢？”
趙征拿著打王鞭站起，再讓旁邊的傀儡取來官帽戴上，官服利落的從他的膝蓋處滾下。
崇寧公主與坐在自己旁邊的丫鬟小青頓時點頭如搗蒜。
“所以今日之事，其實與趙府并沒有太大的關系。”
“我的身份，加上陛下所賜的這根打王鞭，配合在一起，最多為今日之事起了一個藥引的作用罷。”
趙征取下官帽，放下打王鞭又復坐下。
“可是我們也不能……”
崇寧公主本來想說，我們趙府也不能就這么吃虧。
畢竟以一府巡查的身份拉了三個王爺下水，這放到任何一個朝代都足以留下自己的痕跡，然而在今天卻直接被一句話帶過。
但她話說一半，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根源上還是皇室公主。
無論幫哪一邊，自己都是在自己罵自己。
所以她焉了。
“無妨，我們只要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幸好趙征懂她心里面的矛盾。
“若是每件事都奔著回報，那么總有一天，會打到那一口萬丈深也不出水的井。”
“所以家主復制牌位到東山府，只是因為那邊有一座宅子嗎？”
“……哈哈哈。”
崇寧公主打斷了趙征的哲理發言。
趙征也裝作語塞，尷尬的用笑回應。
然后現場所有人，都笑了，大廳內一片歡快祥和。
……
“只要你覺得值得，萬丈深卻不出水的井，是答案，也是一種收獲……”
凌晨才回到自己院子的趙征，在先前剛剛將所有的牌位裝車完畢，看向了月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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