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戰國大魏王 >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公孫磨劍
  公元前409年,魏文侯魏斯任命衛人吳起為主將,全權負責魏國對于秦國河西之地的攻略。

  吳起不負魏文侯對其的信任,僅僅耗費了兩年的時間,就從秦國手中全取了河西之地。

  為了應對秦國沿著洛水所修筑的防線,魏文侯特別在河西之地設立西河郡。

  經由魏文侯麾下重臣翟璜的舉薦,在河西之戰中立下大功的吳起,最終成為了魏國首任西河郡守。

  吳起在抵達河西之地后,一方面大力宣揚教化,收攬河西之地的人心。

  另外一方面,則是勤練士卒、修城筑墻,積極應對西邊秦國的威脅。

  作為被后世之人認可的“兵家亞圣”,吳起不僅僅在軍略之上有不俗的造詣,其練兵的才能更是令人嘆為觀止。

  在河西之地所駐扎的魏軍將士之中,吳起以極高的標準選拔精銳。

  在嚴苛而有效的訓練、沉重而又精良的兵甲,以及豐厚賞賜等一系列工序的磨礪之下,一柄吳起手中最為鋒利的利刃鑄成了。

  這就是聞名天下的強兵,魏武卒。

  魏武卒這柄利刃初次出鞘,便向天下展現出了它無與爭鋒的強大。

  公元前389年,秦惠公嬴仁為奪回河西之地,率領秦國舉國之兵攻打河西重鎮陰晉。

  這個時候,魏國上下是一片惶恐,甚至連魏武侯魏擊心中都認為魏國恐怕無法擋住秦國舉國一擊。

  當天下各國都在看著秦國怎么一雪前恥的時候,作為西河郡守的吳起站了出來。

  他以五萬魏武卒為矛頭,輔以戰車五百乘、騎兵三千人,完成了一場以少勝多的經典戰役。

  陰晉一戰,數十萬秦軍將士遭遇了一場慘敗,自此之后秦國二十余年沒有向東。

  魏武卒這柄利劍一出鞘,便展現出了屬于它的鋒芒,只可惜能夠使用它的人卻是不多。

  自從吳起受到魏武侯的猜忌而逃亡楚國,魏武卒依舊還是那支精銳,只是所取得戰績卻是寥寥。

  直到當今魏侯魏罃繼位,魏國連續對韓、趙、秦等周邊強敵用兵,魏武卒在公叔痤、龐涓這種良將的統率之下才終于煥發了屬于它的鋒芒。

  手中酒爵舉起落下之間,聽完了公孫鞅對于魏武卒如數家珍地介紹,申不害心中的好奇卻是被勾了出來。

  “昔日鞅兄曾經說過,魏武卒戰力固然強大,卻是難以持久。到了如今,鞅兄已然身居司徒高位,不知道可還認同當年所說的話?”

  公孫鞅聽著耳畔申不害的詢問,輕輕放下了手中舉起的酒爵,臉上勾勒出了幾分淡淡的笑意。

  “對于當年的評價,我今時今日卻是有了幾分不同的看法。”

  公孫鞅從申不害的面前站起身,從幾案之后一步步地走到了窗邊。

  注視著窗外街道之上的人來人往,公孫鞅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不見,良久的沉默出現在了兩人之間。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之后,公孫鞅轉身重新看回了申不害,他的雙眼之中爆發出了一股無比銳利的光芒。

  “不害兄,我以為此刻的魏武卒戰力,甚至比我當年評價的還要不如。”

  “當今天下若論強兵,首推我魏軍甲士;魏軍甲士若選精銳,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魏武卒。”

  “時至今日,魏武卒已然成為了我魏國強軍的一個象征,可是魏武卒的戰力真的就那般強大嗎?”

  公孫鞅問出的問題,令幾案之后的申不害,立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魏武卒的強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因為這幾乎是一支由魏國舉國之力供養的精銳。

  只是除卻他精良的兵甲、豐厚的待遇,只以如今的實際戰力來論,魏武卒真的就那般天下無敵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公孫鞅、申不害乃至魏國之中的一大批人心中都有幾分猜測。

  那些遠的不說就說此次出戰義渠的河西、秦東兩軍之中的精銳,在戰場之上的表現恐怕就不一定比魏武卒差多少。

  沉默了良久之后,申不害神情有些復雜地看向了面前的公孫鞅,“照鞅兄的意思,魏武卒這支精銳難道應當取消?”

  “當然不是,魏武卒應該要成為我魏國手中一柄最鋒利的長劍。可是成軍數十年來,魏武卒卻是失去了它原有的鋒芒。”

  眼前仿佛浮現了什么,心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公孫鞅的臉上幾分凝重漸漸生出。

  “曾經的精銳隨著年歲的增長而沉淪,昔日的戰意隨著豐厚的待遇而消磨,魏武卒這柄長劍身上如今已然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斑斑銹跡。”

  公孫鞅的聲音在兩人之間久久未散,一股針對魏武卒的感嘆在兩人之間徘徊。

  就在這一段對話發生之后不久,一份奏疏卻是出現在了魏侯魏罃的手中。

  注視著奏疏之上書寫下的公孫鞅、申不害幾個篆字,一股凝重的神情同樣出現在了魏罃的面容之上。

  正如公孫鞅所說的那樣,魏武卒確實是魏國手中一柄最為鋒利的長劍。

  在經歷了桂陵、馬陵之戰的慘敗,失去了這柄最為鋒利的長劍之后,魏罃已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魏國的漸漸沉淪。

  如今,從公孫鞅、申不害兩人的奏疏之上,看到了魏武卒存在的弊病,魏罃心中又如何會不重視呢?

  只不過凝重的神情并沒有在魏罃的臉上存在太久,很快他的雙眼之中卻是逐漸恢復了平靜。

  既然利劍此刻已然生銹,那么為什么不將它重鑄,讓這柄魏國手中最為鋒利的長劍重新煥發屬于自己的鋒芒。

  至少如今的魏國依舊還是天下之間的第一強國,至少留給魏國重鑄這柄利劍的時間還很充裕。

  輕輕將這份奏疏卷起,雙手鄭重地將其放在一旁,魏罃的頭緩緩抬了起來。

  “來人啊。”

  “君上。”

  魏罃的聲音剛剛落下,一旁侍奉的宦者令已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傳寡人之命,召司徒公孫鞅、上大夫申不害還有司馬孫伯靈明日入宮覲見。”

  “哦,對了,明日將三人覲見的地點安排至宮中校場。”

  “遵令。”

  ……

  翌日,三輛馬車停在了安邑魏國宮室的宮門之前,公孫鞅、申不害以及孫伯靈三人的身影最終站在了一處。

  “不害兄,鞅兄。”

  孫伯靈看著面前出現的熟悉身影,趕忙招呼著來到了兩人的身旁。

  目光從周圍輕輕掃過,眼見著這里已經沒有了別人,孫伯靈有些好奇地詢問起來:“不害兄、鞅兄,不知道兩位可知道君上今日召我等三人入宮,究竟所為何事?”

  此時此刻孫伯靈是一頭霧水,公孫鞅、申不害兩人相對而視之間,一抹會心一笑同時出現在了兩人臉上。

  如果他們沒有猜錯的話,今日魏罃之所以會將他們召來,應該就是因為昨日呈送的那份奏疏了。

  未等公孫鞅、申不害向孫伯靈多作解釋,宦者令領著十數人已然來到了三人面前。

  “見過司徒、司馬、上大夫。”

  帶著明顯的謙卑向面前三人躬身一禮,宦者令輕輕向后退了一步,作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君上已經在宮中校場等待三位,三位請隨我來。”

  公孫鞅三人在宦者令的帶領之下,穿過了眼前重重的宮室,來到了宮中的校場。

  令公孫鞅三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片刻之后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卻不是往日君位之上的魏罃。

  只見此時此刻的魏罃已然換上了精良的鎧甲,而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端著一架弩。

  強勁有力的弩弦、造型精巧的發射機構、閃爍著森森寒光的弩矢更是直直地對準了前方百步之外的標靶。

  伴隨著魏罃的手指扳動強弩懸刀,強勁有力的弩弦便是一陣的震蕩,緊接著弩箭在巨大力量的推動之下直射而出。

  鋒利的弩矢劃破了百步的距離,沉悶的聲音隨即響起,下一刻只見百步之外的標靶已然被深深沒入。

  “彩!”

  魏罃此番的表現,立刻引起了全場人的矚目,一道喝彩之聲更是情不自禁地響了起來。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來,宦者令以及他身后所站著的公孫鞅三人,就這么出現在了魏罃的視野之中。

  “啟稟君上,司徒、司馬、上大夫到了。”

  “寡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到宦者令接受了魏罃的命令退了下去,公孫鞅三人已然來到了魏罃的面前。

  “臣等拜見君上。”

  “三位卿家快快請起。”

  右手輕扶示意三人起來,魏罃臉上立刻露出了一道和善的笑容,“三位以為剛剛寡人的射術如何?”

  “自是精湛。”

  三人之中的申不害率先回應,而在說完之后他的目光便是被魏罃手中的強弩所吸引。

  申不害在打量了好幾眼之后,當即帶著幾分猜測說道:“君上知道臣在韓國曾經擔任過小吏,也曾聽說過韓國弓弩的強勁,莫非……”

  魏罃聽完了申不害的話語之后,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燦爛了起來。

  “上大夫猜測的不錯,這架強弩確實是來自韓國。”

  “三位卿家……”

  目光從前方三人臉上掃過,魏罃嘴里卻是話鋒一轉,“若是這強弩能為我魏國所用,我魏軍戰力能否更強盛幾分?”

  魏罃的問題被拋出之后,三人之中主掌魏國兵事的司馬孫伯靈當即上前一步。

  “君上,這架強弩可否讓臣一觀?”

  “這又有何妨?”

  魏罃臉上笑容沒有半點變化,隨手便將手中這架強弩遞到了孫伯靈的面前。

  從魏罃的手中接過了那架強弩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百步之外那幾乎被射穿的標靶,孫伯靈開始從一個大軍統帥的角度評價了起來。

  這架強弩比如今魏軍之中裝備的發射更加簡單,威力卻是更勝三分,若是魏國能夠成功仿制并大規模裝備軍中,魏軍戰力勢必會更加強大。

  想到這里孫伯靈連忙向著魏罃躬身一禮,將手中的強弩重新遞了回去。

  “啟稟君上,臣以為這架韓弩對比我軍裝備確實是更為先進,若是我魏國能夠成功仿制,我軍戰力勢必會更加強大。”

  “嗯。”

  魏罃聽完了孫伯靈的回答,帶著滿意看了他一眼,“既然司馬如此說,那么此事寡人就交由司馬處置。”

  “另外,從這架韓弩之上寡人以為韓軍對比我魏軍而言,在兵甲器械之上確實是有幾分可取之處。”

  “為了增強我魏軍戰力,司馬可以多多關注韓國乃至天下諸侯,無論是技術亦或是人才,我魏國都是愿意接受的。”

  魏罃將這一句話說完,目光移向了一旁站著的申不害,“上大夫對于韓國比較熟悉,這件事情今后司馬可向上大夫請教一番。”

  就在魏罃將這幾乎是推心置腹的話語說完,孫伯靈申不害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當即躬身一拜。

  “臣等謹遵君上之命。”

  這個時候,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公孫鞅,卻是緩緩向前走了一步。

  “啟稟君上,臣以為兵甲器械固然能夠增強我軍戰力,但是兵甲器械的領先不過只是一時罷了。”

  “君上若是想要魏軍戰力真正冠絕于諸侯,就必須要從壯碩根本做起。”

  默默等公孫鞅將這一番話說完,魏罃卻是并沒有表現出多么激動的模樣。

  轉身重新看向了前方的標靶,腦海之中開始回憶昨日看到的一個個篆字以及前世所經歷的種種,魏罃臉上的神情依舊是那般的平靜。

  只是將手中強弩放于腳下的過程之中,那微微有些顫抖的右手,卻是隱隱體現出了此時此刻魏罃內心之中的幾分不平靜。

  弩弦上好之際,魏罃就這么看向了一旁的公孫鞅,“何為壯碩根本?”

  “昔日魏武卒因為什么而強大,靠的是精良的兵甲亦或是嚴格的訓練嗎?”

  “不,臣以為魏武卒之所以強大,其根本是豐厚的待遇、是魏國所許下的承諾。”

  斬釘截鐵地說完這一切,公孫鞅對著魏罃無比鄭重地躬身一拜,“臣請在軍中全面推行軍功爵制,以壯碩我魏國軍隊之根本。”

  公孫鞅說完之后,沉默在眾人之間彌漫,直到又是一道沉悶的聲音在幾人之間響起。

  目光注視著前方的標靶,魏罃淡淡的聲音出現在了耳畔,“去做吧,不要有所顧慮。”

  “臣公孫鞅,多謝君上信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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