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壽的一顆心,都快懸到嗓子眼了,在他看來這安遠就是個狼窩。
陳夜必須跟他一起走,陳夜卻怎么都不肯。
倒真沒有什么犧牲他一個人,拖住崔家視線的念頭。
他就是單純的篤定,崔家還沒有做好準備,崔老太爺性子又太驕傲。
從他們對待葛老爺子的態度就能看出來,所以陳夜認定。
他們一定會動手,但真的對他出手,怎么也要五日之后。
等到京城的回信,布置好善后之后。
雙方現在,比的就是一個速度。
小吏有些無措,詢問的看向旁邊人,也是搖頭,大人沒交代過啊。
但他們也知道,眼前的是個大官,跟安遠客棧那些沒有見識的痞子不同。
他們都是在冊的衙役,到底拱了拱手:“還請大人稍等,小人這就去通稟一聲。”
上鋒來訪還要通報,本來就不合乎規矩,但此刻,沒人覺得不妥。
不大會兒,衙役就小跑著出來,言到縣令染了風寒,怕過了病氣給陳夜,就不出來相見了。
但陳夜想見葛明遠,他并不阻攔,還讓傳話的衙役帶路。
牢房,在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是舒坦的,陳夜捂住口鼻,臉色陰沉。
地上還是濕漉漉的,應該是不久前才剛清洗過,但血腥味還是重的讓人作嘔。
葛老爺子一大早就眼巴巴的看著,顯然也想跟來,卻被陳夜拒絕了。
沒有時間了,他需要葛明遠絕對的冷靜。
“大人,葛明遠在里面單獨關押。”小吏小聲解釋。
明面上,葛明遠是個擔著十多條人命的重要人犯,單獨關押無可厚非。
但陳夜總覺得心里不安,好似事情有些脫離掌控。
走到盡頭,小吏打開牢門,才遠遠的退開。
里面坐著的年輕人眉清目秀的,隱約能看出幾分葛老爺子的影子。
身上囚衣很臟,但看不到多少血跡,就連血腥味,也比外面要淡。
他就靠墻,坐在一堆稻草上,聽見響動抬起頭,眼睛瞬間就是一亮。
“爹!”
陳夜心當下一突:“你就是葛明遠?”
青年急切的想要靠近,但身體往上竄了兩下,都沒爬起來,胳膊使勁哆嗦了下。
也只略微抬高寸余,陳夜上前,搭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兩條腿上捏過。
雙手雙腳都被打斷了。
青年也不喊疼,手沒什么力度的反扣在陳夜手上。
“爹,我要回家,我要娶媳婦。”
“你家住在何處?”
“我要回家,我要娶洪家小妹。”
“她已經死了。”陳夜沉聲道。
青年被嚇的瑟縮了下,聲音都小了一些,但還是堅持:“爹,我要娶媳婦,你讓我娶媳婦。”
不管陳夜問什么,他都只記得這一件事。
半晌,陳夜搖頭站起,鉆出了牢房,小吏趕緊把門重新鎖上。
路上還在絮絮叨叨的勸解:“葛秀才剛進來就總做噩夢,那洪家姑娘跟他索命。
要不說人不能做虧心事呢,可不就瘋了。”
陳夜沒有搭言,出了縣衙,抬頭看了眼太陽,瘋的好啊,若是不瘋,只怕如今已經死了。
“大人。”侍衛迎上來。
“矜聲,回客棧。”
下了馬車,陳夜連葛老爺子眼巴巴的眼神都顧不上,就一頭扎進了房間。
從袖口里取出一塊布條。
這是在牢房里,葛明遠喊爹的時候,順勢塞過來的,手指還在他手心點了點。
陳夜留意過,葛明遠的衣服并沒有破損,也不知道是從哪弄的。
本來只是個權宜之計,現在發現,這個弟子收的不虧,也是個不簡單的人。
紙條是用血寫的。
很簡單。
“大牢,女囚,京城崔府,兵部,西南。”
布條不大,上面只有這幾個字,沒頭沒腦的,陳夜卻是心驚到連手都有點抖。
葛明遠能接觸,聽到,試探出來的,必然只是冰山一角。
他甚至不知道這番綢繆有沒有機會送出去,估計是昨晚縣令親自去看過。
所以讓葛明遠猜到了今天會去的人,和崔家不是一伙的。
而且他不信任任何人,這個布條與其說是求助,不如說是在交換。
他在展示自己的價值。
“兵部,西南。”
葛明遠不明白這幾個的分量,陳夜也是清清楚楚,康平淵的奏折上說。
西南的兵器儲備已經空了,就連糧草也都不見了,崔家若只是跟西南有所牽扯,他會驚訝,但不會想的太多。
但……
“兵部,一切都太巧合了啊。”
陳夜用的是八百里加急的通道,回復很快收到。
弘治帝大怒:“此事你與太子秘密處置,朕將虎符和認命詔書交給你們,可調周邊兩省之兵,一應涉案官員,皆可先斬后奏。”
“不要怕事情鬧大,萬事有朕。”
哪怕不說,陳夜和朱壽也敢這么干,但弘治帝特意強調了,就是在表明一個態度。
龍顏大怒,要一查到底的決心。
但信里沒有提及任何朝廷的動作,就連內閣都不曾知會。
打開第二封信的時候,陳夜就找到答案了。
這是陳夜要的資料,所有跟崔家有關的人員名單,身份。
密密麻麻十幾頁,就這,還在最后標注,全都是大員要員,上不得臺面的都不在其中。
都說崔家沒落了,可誰能想到,只是短短二十年前,他竟然結了好大一張關系網。
不知不覺間,崔家已經滲透了大半個朝廷,就連兵部尚書新娶的,最疼愛的那個小妾,都是崔家旁枝的庶女。
兵器司。
西南。
都是之前毫無往來,最近十年,突然就結了親,走動頻繁的。
就在半年前,昨日坐在崔老太爺身邊的那個崔家小輩,還曾經去過西南。
說是游學采風,可從調查結果來看,他采風之后,并沒有回到安遠縣,而是轉道去了一趟吐蕃。
這一趟,整整耗時一個月。
而回來之后,兩處數次往來,都是借著各種賀壽,探病,年禮的由頭,運送大批的箱子。
守城的自然不敢阻攔,不曾查驗。
“西南的事,也該了了。”
陳夜無法容忍這種叛國之舉,第一次,給周達寫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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