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前,黑鷹剛給他發了消息說養父住在這個寺廟里面,讓他過來一聚,有事要商議。
“誒!施主!你不能隨便進去!”沙彌扔掉了笤帚,急急忙忙地追上去,腳步一亂,差點絆到自己。
江煦環顧四周,正想饒過禮佛的佛堂往里走,便聽到身后的沙彌大喊:“師兄!師兄!有人闖了進來!”
忽然間,燈光大亮。
兩三個和尚從不同的佛堂里跑出來,手里都拿著個手電筒,直打在江煦的臉上。
江煦蹙了蹙眉,開口道:“我找莫清云。”
“沒有這人。”清竹站出來回答道,眼神真誠。
江煦看他有些眼熟,仔細回憶了一下才說道:“黑鷹也在這兒吧。”
小沙彌歪著腦袋疑惑道,“黑鷹是?”
“來了!”一個男人從長廊里走出來,朝他們揮了揮手道:“是我喊來的。”
江煦聞聲轉頭,見到了黑暗中穿著黑衣的大塊頭,還有他身邊還站著一個穿著白色寬松唐裝的男人,頭頂隱隱泛著光。
“莫非這是大師兄領養的孩子?”穿著唐裝的男人問道。
黑鷹點了點頭:“他是江煦。”
清風搖了搖頭,有些不可置信:“他居然能把孩子養那么大?”
黑鷹怪異地笑了一聲:“就這么一個孩子,當親生的寵。”
“真是不得了!”
清風還想再仔細看看,江煦直接摘下了眼鏡,冷然瞥了他一眼,直問道:“找我來干什么?”
“跟我來。”黑鷹只說了一句,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江煦緊跟著過去,也沒有人在攔他,只是清竹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犯嘀咕:“怎么感覺在哪見過他。”
穿過長廊,就是一扇半圓形的拱門,里面燈光很亮。
黑鷹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頭問道:“你這次回帝京,是不是忘帶了什么?”
“什么?”江煦也跟著停了下來。
不遠處的亭子里坐著一個人,背著光而坐,江煦只能看到他黑漆漆的身形剪影,似乎在往這兒看。
黑鷹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兒童手表,小小的表盤有些破損難以修復,表帶嶄新漆亮,里面的指針“嘀嗒嘀嗒”轉著。
江煦沉下臉,語氣是自己都沒察覺的寒冷,“你什么時候拿走的?”
“回帝京前一天的夜里,你不在房間里,”黑鷹仿佛沒有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轉身走近他,壓低了聲音道:“去做什么了?”
隱藏的秘密突然被人發現,江煦心里沒來由的一慌。
他也顧不上黑鷹偷拿東西的氣憤,一把奪過了他手里的兒童手表。
放在手腕上比了比,表帶又短又細,現在的他已經帶不上了。
“你不愿意說就算了,”黑鷹直挺起身子,看了眼不遠處的亭子,“我幫你換了條新的表帶,表也幫你修好了。”
“為什么?”江煦用指腹摸娑著表盤,那破損的地方觸感粗糲,卻是他難忘的回憶。
“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嗎?”黑鷹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天……
江煦的神情恍惚,摸著手表的指尖猛地一滯,回憶如潮水般涌進腦海里。
失足墜落的失重感,落入深潭的窒息感,被激流沖撞的無力感,仿佛又經歷了一次。
他急促地吸著氣,背后直冒冷汗。
“沒事吧?!”黑鷹急了,抓住他的手臂,穩住了他即將傾倒的身子。
“你跟他說了什么?”
莫清云不知何時走出了亭子,目光留在江煦身上,卻也沒伸手幫忙。
黑鷹避重就輕地回答,“只是把表還給了他。”
“我沒事。”江煦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手里的表已被他塞進了褲子口袋里,緊緊地與皮膚貼在一起。
“來吧,坐會兒。”
莫清云在心里松了一口氣,領他們到亭子里坐下。
他特意找江煦過來,就是為了是s基地爆炸的事,再結合追殺他和sem的神秘隊伍,背后指使者是西里爾的可能性極大。
三人在亭子里聊了許久,江煦是半夜才離開,黑鷹跟著他的車下山,坐在副駕駛上玩著手機,倏然來了一句:
“江晚晚回來了。”
明顯感覺車子加速了一陣,是江煦下意識繃緊了身子,猛地踩下了踏板。
“你不是想見她嗎?”黑鷹說道:“那你明天去墓園吧,他們會在那里悼念你。”
江煦沉默著,心卻亂成了一團。
當初來帝京的目的就是為了見江晚晚,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沒緣由地有些膽怯。
有點怕她看到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小時候純善的模樣。
車里只剩下引擎啟動的聲音,風在車窗外“呼呼”而過。
……
第二天清晨,慕家的車早早就停在了墓園門口,車門一開,下來六個人,都是全黑裝扮,肅穆又莊重。
不久,一輛車又開過來,停在他們的后面,下來兩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黑色頭紗下的臉幾乎一模一樣。
凌晨的風還是帶了些冷意,輕飄飄地拂在身上,引得皮膚一陣戰栗。
他們進了園子里,階梯式的構造,一排一排地往上走。
慕家直接在里邊買了一塊地,位置靠后山,慕老爺子去世之后,也葬在了這里。
“煦寶,這是你愛吃的甜食。”江晚晚跪蹲在墓前,往盤子里放著糖果、點心,一邊自言自語道:“媽咪今天來看你了,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慕西爵手捧著百合花束,放在碑前,寓意是故人往生后能得到幸福。
他聽到了妻子話語中強行壓抑的哭腔,心里忍不住一酸,摟住了她。
江晚晚肩膀微顫,靠在他的懷里,眼淚忍不住往下流。
一向腰板筆直的慕胤也拘著身子,神情淡漠卻又隱隱漫出一絲憂傷,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楚沐沐盯著黑白照片,腦海里不斷晃著一道虛影,也是這副眉眼,只是放大了些,更深邃了些。
可能,江煦根本沒死呢!
墓園旁的一座山里,有一條石徑小路,光滑透明的質地,坑坑洼洼不太平整。
皮靴踩在了石階上,隔著清晨漫起的朝露,咯吱咯吱地發出聲響。
這里靜得只有他的腳步聲,一個人都沒有。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